“憐生,已經梳洗好了嗎?”煜月在屋外柔聲催促著。
“好了好了,爹。”而後一個亭亭玉立的豆蔻女子蹦跳著跑出了屋外。
行至路上之時憐生還在些許的抱怨:“爹爹,你怎麼總是催促,憐生的發都不曾束好……”
煜月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順了順她的發絲:“憐生一直都是個好模樣的孩子,哪裡不好看了,發髻這樣梳就很好看。”
說著忍不住低低嘆了一句:“就像你娘親那時一般。”
然而整個心思早已經被路途中的野草野花自己飛舞的蝶所吸引的憐生並不曾聽到。
天上逐漸飄起了細細的雨絲,天氣開始漸漸轉涼,落到人的發上頭上浸潤在空氣中都有著絲絲的涼意。
煜月忍不住喚道:“憐生,過來爹身邊,我瞧著天氣估計應當是還有一場大雨,我們快些去了快些回去吧。”
憐生應著“好”頃刻間就跑回了他的身邊。
隨後她將自己的手放進了煜月寬厚的手掌中,對她而言雖然爹爹的手掌較之她要顯得寬大,可是仍舊是生的很好看的,只是卻不該手掌中有一條厚厚的疤。
每當她問及此,煜月總是笑而不答,只是會刮一刮她的鼻子嘆一句:“你啊!”充滿了無限的無奈以及寵溺之情。
住在他們附近的人家都道煜月太過嬌慣女兒,將女兒當做公主大家閨秀一般的教養。
可煜月總是笑著:“是我這個做爹爹的太過虧欠她了。”眾人不解,煜月也沒有多提。
……
憐生知曉今日是爹爹一位故友的祭日,因此才同他一道帶了酒水膳食來祭拜一番,起初憐生是不願來的,然而煜月雖然嬌寵她在這一件事上卻格外堅持和認真。
於是憐生便不得不同他每年的這個時候一起去,這麼幾載下來,漸漸的她也養成了習慣了。
到了地方,煜月卻每每都讓憐生跪下仔細的拜一拜,繼而喃喃一句:“我還有憐生來看你了,你過得可好嗎?”
憐生也跟著道一句:“叔叔/嬸娘好,雖然爹爹從來都不告訴我你們是誰,可我想既然他讓我每年都同他一起堅持來祭拜你們,想來,你們應當是他很重要的人吧。希望你們在另一個地方也可以如同爹爹說的一般過得很好。”
隨後虔誠的重重地磕了兩個頭。
煜月在一旁看著憐生對著這個連木牌都未豎起的甚至都稱不上為一座墳的土包有些心痛。
春去秋又來,裁了時光幾載。
這些年歲裡,憐生漸漸的長大卻忘了在她年歲尚幼之時她的娘親為了她的爹爹一去不複返的事情。
當年暮生同憐生一別竟然真的就成了永別,後來煜陽奪了暮生的屍體將他趕走他甚至都不能將她的屍體帶回去。
回到府中,就只見到了哭鬧不止的憐生,任憑應嬤嬤怎麼哄都哭個不停。
見到這般的女兒,煜月終於帶著一身傷跌跌撞撞的跑了過去一把將女兒擁進了懷中哽咽不止。
應嬤嬤自然也是看懂了一切只能站在一旁不住的悄悄用衣袖抹著眼淚。
倒是這會兒哭鬧不止的人變成了煜月,不住的緊緊抱著憐生:“沒事兒,還有爹爹在,還有爹爹在……”
可是他連自己都說服不了又如何去安慰憐生。
彼時的憐生並不清楚自己的娘親已經不在人世了,後來煜月實在不忍心便只好編了一個謊話騙她說她的娘親回了西夷去了,日後要很久才能回來見她一次。
小憐生問及為何他卻無法答上來,問及是否能去西夷見娘親他亦只能說不可。
於是日複一日消磨掉了憐生所有的期望,後來的她甚至連自己的娘親生的什麼模樣都不記得了。
後來他想要為暮生立一座碑時,卻又聞得煜陽下令封逝去的暮生為嫻妃,此後入皇家祠堂,供一座牌位。
天下百姓俱是驚嘆不已:哪裡來的這一位突然冒出來的人平白無故的已故卻又被晉了妃位還遷入了皇家的宗祠?
只有煜月清楚,煜陽這是在斷了他所有的念想:將她的屍體帶走,將她的名字刻在自己的後面,將她的位分改為自己心愛的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