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何?殺你……如何?”
聞言,煜月一下子戾氣閃過,“你有這膽量?”
有這膽量?
玢瑜目眥欲裂,一掌逼開了近在眼前的劍刃,“我如何沒有膽量?當年你屠我親人,殺我王主,連一個6歲的稚童你都不放過,你說……我又有何不敢?”
不等煜月發話,玢瑜便一步步逼近他,冷笑著看著他,“當年,我帶著大公主和小公主小心逃亡,彼時兩位公主不過黃口之年卻親眼目睹了父皇、母妃被一個少年面孔的魔鬼給親手殺死。你說……我又有何不敢?
甚至,我們逃出了西夷,你卻還是狠心,根本不給我們留半分活路,派人追殺。連著三天三夜,我與兩位公主便生生睜了三天三夜的眼睛,夜不敢寐。你說……我又有何不敢?”
煜月被她逼得啞口無言,當年西夷之事,確是他年輕氣盛,沒有分寸,他以為下了令,手下的人就不會傷人、害人,他以為……他東越志軍都是有血性計程車兵。誰知,他以為的都是錯的,那些士兵不僅燒殺搶掠,更甚知……他們姦淫女子,猥褻稚童。
好好的一片西夷,就被他的“以為”悔成了一片冰冷、怨念雜多的土地。
而至於西夷的皇族,那是父皇的命令,那是他年幼無知時最敬重的父皇,所以他只能執行。
從往昔記憶中回神,煜月緩緩放下了手中的寶劍,沉聲說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走?
玢瑜冷笑一聲,“我是要走,而且我還要帶上念君和憐生,我不會再讓你傷害她們母女了,絕不!當年我沒有保護好大公主,讓她因你而死,如今小公主又為你付出頗多,我再也不會讓她們受你東越半分委屈,我西夷國雖不如你東越國力強盛,倒也絕對不會允許你們如此對待我國公主!”
念君和憐生?
大公主因你而死?
小公主?
受委屈?
一串串疑問抨擊這煜月,使他陷入了沉默,“你所說的大公主、小公主,與我妻女有何關系?”
有何關系?
玢瑜冷笑,帶著些許幸災出來,這絕對是你這輩子最大的痛苦,我倒是願意成全呢!”
聞言,煜月止住了腳步,直視著玢瑜,“說!”
“呵,當然要說了,能讓你求死不得,我樂意至極。”停頓了一下,玢瑜帶著來自於地獄深淵的冷笑開口,“你知道……為什麼你的暗侍暮聲與如今的暮生如此相像嗎?那是因為她們根本就是同父同母的親生姐妹!”
在煜月臉上看到震驚的神色,玢瑜再次開口,“她們是誰?你應該能猜到了吧?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她們兩個……便是你年少屠城逃跑的兩個西夷公主。大公主叫暮聲,小公主叫暮容,也就是如今的念君。你可知……為何暮聲最後寧願死,也不願嫁與你嗎?我告訴你,那是因為她記起了你是誰,而她又是誰了。她是深愛於你,可她到底還是我西夷的公主,絕不可能和仇人共枕而眠,雙宿雙飛。所以……那一劍,她是故意沒有阻擋的,他想讓深愛她的你親眼見到愛人去世,她不忍心傷害你,可她卻忍心傷害自己!”
“不可能,你騙我!”煜月此時臉色蒼白,顯然是相信的。
“我騙你?可笑至極,哦,對了!還有小公主暮容,又或者說……念君。她被你負過無數次,受過無數次苦,甚至被你廢了武功。而你欠她的,又哪隻那區區情愛,你欠她的是整個西夷國的百姓生命,更是她父親、母親和姐姐的生命。如何……感覺到了絕望了麼?”
煜月剛想要爭辯著,最終卻化為了薄唇翳翳的顫動。
“——咔——”
房門被推開了,念君,西夷國的小公主暮容,她就站在門口,她聽到了一切又一切。冰冷,是她此時此刻唯一的感受。
“生生,你聽我……”
“玢瑜阿姊,我們……回……家……回家吧!”念君失了所有血色的唇,一顫一顫的,艱難的組成了一句話。
玢瑜被忽然出現的人嚇壞了,聽到那聲“阿姊”,她便知道她的小公主暮容回來了,行了一個標準的見主禮,她試探著問道:“公主,您是說……會……回西夷?”
念君艱難的點了點頭,“我想回去了,十年了,故國依舊,故人不在,我……也該回去了!”
“生生,你不要這樣,你……”煜月說著便要去抱門口的人,然而……曾經那個十分熟悉的人兒卻躲開了他的懷抱,冷冷的看著他,“煜月……我們之間……徹底結束了!”
“生生,我——”
“不要叫我生生,我不是,我不是!”念君瞪紅了眼,看著眼前她深愛的人,她咬牙切齒的低吼:“昔日種種,在我眼前一幕幕閃現,煜月,我真的想殺了你,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