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大門慢慢的關上,連關門的人甚至都忍不住轉身回眼看了看她,但暮生仍舊只是目光始終追隨著下命令將她趕出府的人身上,可他到底,從始至終都不曾回身看她一眼。
多諷刺!
連府中上下眾人平時就算點點頭抑或行個禮見她不過幾面的人心中尚且存有那麼一絲一縷的惻隱之心,可是這個人,他卻沒有,還是說他從始至終不過一直就在做戲,演夠了便將她一個人留在戲中無法自拔。
偏偏自己卻還是能毫無顧忌的早早就脫身,大抵,這個人,她從來就沒有真正的看清楚過他,亦不曾真正的瞭解過他,或許這個人,許是沒有心的吧。
無心之人,又何必強求他同普通人一般會有心痛的感覺呢?
只有像她這樣的傻子,才會一個人沉溺於其中無法自拔吧,最後落得滿身傷痕獨自舔舐,痛的死去活來,七情六慾這種東西,常人要了不過是徒增煩惱而已。
不要,不傷,便不會痛。
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於愛者,無憂亦無怖。
他煜月,原來從來就是個,斷情絕念之人。
鬧了這麼大一通動靜,隨著王府大門關上,暮生只是覺著眼睛酸澀脹痛的厲害,但許是痛得多了,除了些許淚意便再無其他感覺,連那眼淚都奢侈的可怕,生生的竟然連一滴都沒有掉落。
門口早已聚集了一大群人抱著胸好整以暇的看熱鬧,不時掩唇向身邊人悄悄耳語著什麼。
臉上的表情或是嘲諷,或是冷淡,不外乎存的都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態。
“誒,這看著不是二殿下府上前兒不久的那位妾室嗎?聽說娶親時濃情蜜意卻偏偏穿了一身白衣,真不是個好兆頭!”一女子對身側男子說。
“誰說不是呢,我還聽說這女子可不簡單,原先竟是在花滿樓裡做花魁的,好好的花魁不當卻偏偏想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去做人家殿下的妾室,莫不是被人家嫌棄不清白被趕出來了吧?”男子撇著唇戲謔。
周圍的人聞言愣了愣又一齊毫不顧忌的笑了起來。
暮生只是靜靜聽她們說完,然後一步一步從容自若的從王府門前離開。
這些冷言冷語聽得多了麻木了,索性也就不會有什麼感覺。
嫁給煜月的那時她就料到了一切,不過她卻沒想到這個人竟然真的分毫不值得她為之付出這麼多。
離開了王府她才有了擔憂之色:如今離開王府她又身無別技之長,要想在這皇城之下生活下去談何容易。
思慮了良久,她握了握秀拳,斂去了眉間的神色心下有了決定,終是向著曾經熟悉的那個她本再也不願踏足的地方走去,每一步都似有千斤重。
花滿樓前,暮生抬頭看了看匾額,仍舊是行雲流水一般,燙金的字,只可惜是用在了這種地方。
門前仍舊有許多的姑娘穿著薄紗綢衣軟著聲音招攬著,也時時刻刻都有各種形形色色的男子從屋中出來帶著春風滿面的笑容。
汙濁,不堪。
可她眼下,別無選擇。
終是走了進去,徑直去尋了鴇娘。
鴇娘正在招待一位達官貴人,不住的陪著笑臉:“消消氣,消消氣……”
“消氣?你看看你這花滿樓也算是城裡數一數二的地方,怎麼連個像樣的姑娘也找不出來!”
鴇娘依舊在勸解著,冷不防回身看見了身後的暮生。
愣怔半晌,暮生還是抬了步子走來:“鴇娘,樂容有一事相求。”
雖是不解,鴇娘仍是對身後招呼了一聲:“叫兮若來伺候吧。”那一旁的小廝應著便去了。
那貴人聽說將兮若指給他一時怒氣不免消下了許多:這花滿樓中兮若可是數一數二的美人兒,外面不知有多少人來這花滿樓中都是為了兮若,雖是聽說之前還有個花魁比這兮若還要更勝一籌如今卻不得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