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生一氣跑到了應嬤嬤房裡,應嬤嬤剛要開口問她“怎麼了”,便見著她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流個不停。
應嬤嬤慌了忙用袖子給她抹掉了眼淚:“怎麼了,哭的這般傷心,許是府裡哪個欺負你了?這般委屈。記得你初來的時候性子可是倔強的緊呢。”
“嬤嬤,暮聲是誰,那個在我之前的暮聲是誰?”暮生抑制不住抽抽搭搭哭了起來。
“唉,我本無心告訴你這些的,不管你是從誰人從何處得知如何得知的,你既是問了我便也就不瞞你。”嬤嬤嘆了口氣徐徐對暮生訴說著煜月和暮聲的種種。
暮生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聽完煜月和暮聲的前塵往事的,她失魂落魄的走出來也只記得嬤嬤最後說的一句:“不得不說,我將將第一眼見你的時候就覺得你和她很是相像,後來久了不曾想連性子也這般相像。”她撫了撫暮生的頭發心想著:也是可憐了你。隨後重重長出一口氣。
暮生極想去問問煜月:他第一眼見到她是否就覺得她和真正的暮聲很是相像?他是不是也因為她和暮聲長得極像因此才不管是她初入府中偷了他母妃留給他的白玉簪抑或是她謊話連篇也願意包涵她留她在府裡並安頓好自己的娘親。
還有,親自教她琴棋書畫。
轉而嘆口氣,她不想去糾結了是或不是又何妨呢?就算他將她當做了逝去的那個暮聲又如何?她不在乎,只要現在在他身邊的是她,她能這般留在他身邊就好。
暮生想到這兒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繼而像什麼也不曾發生過一般展顏而笑,可不知是今日陽光太過刺眼竟分明刺了她的眼惹得她痛的差點兒落了淚。
歲月的流逝總在於突然之間,你無法察覺到它是怎麼流逝的,只是當你反應過來的時候它就已經流逝了。相安無事的暮生就這般在府裡待了八年,及至及笄。
這八年裡她依舊不分長幼的喚他做煜月哥哥,煜月極寵她,許多事情都由了她的性子自然也是包括這等小事。
煜月為了她的及笄禮極為用心,雖未曾宴請許多達官貴人也仍舊是囑咐了府裡上上下下用心為她束發綰髻梳妝打扮在府裡擺了幾桌做家宴。
煜月坐在上席之位斟了酒自飲自酌起來。於往日不同,他今日竟頭次著了一襲青衫,長發鬆鬆綰起神情中是些許的漠然冷淡,端著酒杯的手不時搖晃著。
煜月自覺是見慣了每一日的暮生,但他肯定他從未見過像今日這般的暮生:一頭青絲被整齊的綰成了妙齡女子的發髻簪了好看的珠釵,著一襲粉色衣裙,唇角含笑眼梢微挑柳眉細長,端眉修鼻。從前見她都是一副頑劣的孩童模樣未施粉黛的臉上是滿滿的天真爛漫和稚氣未脫。
但今日一見煜月才恍然驚覺:她是什麼時候突然就長成這般風韻的模樣呢?原來他的小暮生也長大了。
暮生蓮步輕移至煜月身前:“見過煜月哥哥。”
煜月贊她:“今日這般妝扮極美。暮生這般好看又正是婚配的年紀,琴棋書畫也是樣樣精通一點不比閨閣小姐們差,將來一定是能許個好人家的。”
“我才不願這麼早就許了人家,我想一直待在府裡,煜月哥哥身邊。”暮生臉色變了變回他。
“這怎麼行,你這丫頭愈發沒個輕重了!”煜月笑罵她。然暮生卻不曾笑,臉色依舊是嚴肅的樣子。
“想不到二王弟府上今日這般熱鬧?怎麼不曾邀了我來?我見王弟今日不曾上朝議事聽聞王弟告了假說身子不適。怎麼這……”本是家宴卻突然來了位不速之客,大殿下煜陽不請自來。
“哪裡,王兄說笑了。不過今日情況特殊有人壽辰為府上舉行了小小的家宴罷了。”煜月行了禮畢恭畢敬的答,自暮聲死後他便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以平常心待他了再也親近不起來。
他不請自來他未趕他已然是最大的包容。
煜陽的目光這時才注意到了一旁的暮生:華冠麗服姿容出塵略施粉黛。
見煜陽望著她,暮生點了點頭行了禮抿唇淺笑,煜陽見她有一股說不出的感覺。
“今日可是你的生辰?”煜陽問她。
“正是今日及笄。”暮生同樣也是恭恭敬敬的答。
煜陽想進一步仔細瞧瞧她,暮生便不期然的退了一步。
煜陽笑笑轉向煜月:“這模樣和暮聲竟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極像。”暮生聞言,藏在衣袖中的手握成了拳。
煜月見他又提到暮聲心下便不免一陣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