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盾的身子一僵,一陣寒氣從她的脊背上直竄上來,心口像壓著一個大石塊,壓抑沉悶地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她沒有說話,只是把頭埋在翟高的胸前,許久,許久地靜默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而翟高什麼也沒說,只是當他感到馬利盾那顫抖的雙肩以及她壓抑的哭聲時,他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想要透過這種方式給她以力量。
就這樣過了許久,馬利盾的哭聲漸歇,她從翟高的懷裡抬起頭來,用一雙通紅的眸子看著他的眼睛:“出院後我想去看一看程軒的母親和孩子。”
翟高微微一笑:“我陪你一起去。”
“謝謝。”馬利盾沖他感激地笑笑。
翟高卻是不樂意了:“以後不要隨便對我說‘謝謝’,不管我為你做什麼都是身為男朋友分內的事情,懂嗎?”
馬利盾撲哧一笑,悲切的心頭漸漸湧上一絲絲甜膩的溫暖:“你當時怎麼知道我在島上?”她輕聲問。
“我在你的包裡裝了追蹤器。”翟高飛快地道。
“什麼時候?”馬利盾詫異地抬頭看他。
“那晚我們重新勘察顧思妍被害的案發現場時,我偷偷塞進你包裡的。”
馬利盾一震,隨即提出依律:“可萬一我沒有背這個包呢?”
翟高微微勾唇道:“從半年前我認識你的時候開始,你就整天揹著這個髒兮兮、破破爛爛的包,從外觀看,這個包的式樣已經過時,而且也已經縫縫補補了許多次,所以我斷定這個包對你一定有特殊的意義,如果沒有特殊情況你應該不會讓這個包脫離你的視線。”
馬利盾對翟高那驚人的推理能力早已習慣了,因而當翟高猜中她的心思時她真是一點也不意外:“是的,這個包是我考上大學那一年馬玉宇送我的... ...”
翟高給了馬利盾一個早已洞悉一切,自信滿滿的笑容。
馬利盾卻是想到了另一點:“不過,你總是隨聲帶著追蹤器嗎?”
“不,是當時和你去程軒家的路上臨時去取的,因為我感覺程軒看你的眼神不大對,雖然他已經在極力隱藏,但從他的一些細微的表情和動作來看,他對你是別有所圖。”說到這,翟高的表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可是如果我在場,程軒定會有所顧及,所以我將計就計,假裝和你鬧翻,這樣才能降低程軒對我的提防,從而露出他的狐貍尾巴。”
“原來你一早就看穿了一切,而我... ...”馬利盾羞愧地垂下了睫毛。
翟高鼓勁似的拍了拍她的臉:“我早說過在面對熟悉的人和熟悉的事的時候你沒有辦法做到絕對的冷靜和理智,這不怪你。”
馬利盾苦澀地笑了笑,很快地她又想到了什麼,揚起睫毛問道:“既然程軒從一開始就打算陷害俞任梁為兇手,那他為什麼還要擦掉現場的指紋和足跡,留下這些不是更能證明俞任梁是兇手麼?”
翟高輕輕一笑:“你覺得呢?這是你負責的案子,理應由你解答所有的疑點。”
馬利盾頓了頓,擰眉思索了一番,忽的瞪大眼睛飛快地道:“指紋和足跡並不是程軒擦掉的,而是... ...程軒的母親。”說完,她被自己得出的結論驚呆了。
翟高卻是肯定地點了點頭道:“從這一點可以看出來程軒和顧思妍婚後的感情並不好,所以程軒的母親在發現顧思妍被殺害後腦海裡第一個蹦出的人便是程軒,身為母親當然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成為殺人兇手,而她能想到的維護兒子的方法只有擦掉指紋和足跡這一點,她覺得只要沒有這些直接證據就能保住兒子,卻不知這恰恰破壞了程軒原本設定好的陷阱,於是程軒不得不再對這個陷阱進行彌補,從而弄得錯漏百出... ...”
說到這,翟高唏噓不已,而馬利盾亦再一次黯然地垂下了睫毛。
“喂... ...”頓了頓翟高忽然用手指戳了一下馬利盾的臉頰,“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
馬利盾有些莫名地看著他:“什麼怎麼辦?”
“你打算和我走到哪一步?只是隨便交往一下就分手,還是一路走到底... ...”說著,他頓了頓,直直地盯住馬利盾的眼睛,像要看進她心裡,“嫁給我?”
馬利盾的臉唰得就紅了:“我... ...暫時還沒有想這麼多... ...”
“也就是說你只是和我玩玩,隨時準備抽身走人?”翟高的眼裡閃過一道寒光。
馬利盾一臉荒唐地看著他:“你的腦迴路也真是清奇,你究竟是怎麼得出的這個結論?”
“我是第二種... ...”翟高沒等馬利盾把話說完,搶白道,“既然開始了就不打算停下來,接下來會有什麼樣的阻力我都知道,但不管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放棄,你呢?想就此放棄,還是和我一直走下去?”
馬利盾震了震,第一次覺得翟高這種直白的性子也挺可愛的,頓了頓她捏住翟高的手,俯在他耳側輕聲道:“你到哪,我就跟到哪。”
馬利盾的傷勢不算嚴重,雖然醫生建議她要多休養一些時日,但僅僅在醫院呆了三天,馬利盾便坐不住了,堅持要出院,她心繫杜曉麗的案子。
來到刑警隊第一件事情便是向方斌報到,推開門方斌正坐在那兒研究手上的案卷材料,聽到動靜,他抬頭朝馬利盾的方向看了一眼,複又像什麼也沒有看到一般底下頭去。
馬利盾的心中微微一刺,暫且不論她住院這段時間方斌一次也沒來看望過她,她出院回來上班,向他報到,就算是敷衍也應該問一句她的身體狀況吧。她不知道住院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方斌的變化會這麼大,但領導的心思她不好妄加揣測,只能硬著頭皮道:“方隊長,我已經出院了,今天回來上班。”
“嗯。”方斌聞言竟只是冷淡地應了一聲,“去忙吧。”
馬利盾疑惑地盯著方斌展示給她的拒人於千裡之外的頭頂愣了好幾秒,感覺自己都有些不認識方斌了:“好。”許久之後她才遲疑著出聲,轉身走出了方斌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