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軒的臉色漸漸有些發白，雖然他極力想讓自己保持冷靜，但仍控制不了身體的顫抖。
“還有一點... ...”馬利盾看著程軒的眼底漸漸有些不忍，“你的手機會在後臺自動記錄的你的行動軌跡，只要檢視顧思妍遇害的當天你的行動軌跡，一切就明瞭了。”
“嗡”的一聲，程軒的腦子裡像有什麼東西就地炸開，他忽的掩嘴笑了起來，是那種絕望的瘋癲的歇斯底裡的笑。
馬利盾看著程軒那有些失常的笑，心裡隱隱地抽痛了起來，眼前的程軒太陌生了，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她和他之間早已物是人非。
“程軒，自首吧，現在還來得及。”馬利盾放低音量緩緩地道。
程軒費了老大的力氣才止住笑，他的面容不再扭曲，身子也不再因為過於誇張的笑而不受控制的搖晃。他一點點地抬起頭來，一點點地看向馬利盾，那直勾勾盯著馬利盾瞧的眼神讓她一陣心驚。
“我會自首的。”程軒一字一頓地道，“但只對你一個人。”
馬利盾眯著眼睛打量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程軒卻沒再答，而是拿起紙巾拭去了嘴角的食物殘渣，進而站起身來。
馬利盾有所警覺地跟著站了起來。
程軒沖她淡淡一笑：“你放心，我不會逃的，也不會再做多餘的事情。”
馬利盾知道程軒指的多餘的事情是指毀滅或者捏造關鍵性證據，如果讓他就這樣離開，很有可能第二天就會翻案，畢竟一個晚上的時間可以做很多事情。想到這，馬利盾竟是有些汗顏，因著她在潛意識裡已經將程軒當成了犯人，所以才會不由自主地像防賊一樣地防著他。
“我說過會自首就一定不會食言，我很清楚，一旦自首接下來面臨的將是什麼，所以我只求能給我一天的時間，讓我把家人安頓好，這樣我才能了無牽掛地去贖罪。”
馬利盾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無法說出口她對程軒並不是完全信任，可她也很清楚，程軒一旦坐牢那劉敏芝和程軒那個還未滿周歲的孩子會面臨什麼，抓程軒是她的職責，而過去的情分以及對那可憐的祖孫二人的同情又束縛住了她的手腳，讓她左右為難。
程軒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悲哀地扯了扯嘴角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馬利盾的身子猛地一晃，因為程軒猜中了她的心思，更因為這個心思會深深地刺痛程軒。
還未待馬利盾為程軒的推斷做出解釋，程軒接著又道：“我知道我和顧思妍的事情傷透了你的心，也毀掉了你對我的信任，但除了這件事情我對你再沒有隱瞞，所以這一次我也請你相信我，等我安頓好了我媽和孩子，我就見你，向你自首！”
馬利盾盯著程軒的眼睛瞧，雖說她對微表情的觀察還沒有到爐火純青的地步，但只要談話的物件撒謊，她多多少少會有些感覺，而面前的程軒，看向她的眼裡只有真誠和懇求，的確，正如程軒所說，過去程軒從未騙過她，直到... ...顧思妍的出現。
馬利盾移開視線，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我... ...相信你。”
“謝謝。”程軒誠懇地道謝著，伸手想要握住馬利盾的手，卻被馬利盾有所顧忌地避開了。
程軒的臉上閃過一陣尷尬，進而是一種難掩的落寞和心傷，他扯了扯唇角苦澀地道：“我明天聯系你。”說完，便在桌上放下幾張百元大鈔，而後越過馬利盾往餐廳外走去。
馬利盾走出餐廳的時候感覺身子有些發軟，那不是害怕也不是緊張，而是身體和心一起被掏空的感覺。
也許這就是翟高所說的，在面對自己熟悉的人時她沒有做到平常心對待，因而也沒有辦法用理智的思維去發現真相。
自嘲地扯了扯唇角，她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想給翟高打電話，之前拿給程軒瞧的影片和照片就是翟高發給她的，此刻她心裡有很多的疑問無法解答，而按照她現在的狀況一定沒有辦法理清，所以她很想要聽聽翟高的意見，然而她的手指在手機介面摩挲，猶豫了許久總是沒有把那按下通話鍵，是因為害怕面對自己的不理智還是害怕會自此和翟高再一次地牽扯到一起，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是身隨心動地收起手機，裹了裹衣領朝家的走去。
隔天，馬利盾一直有些心不在焉，一是因為杜曉麗的案件牽涉到了翟斯年，二是因為在等程軒聯系自己，於是一整天總看到她在翻看手機，生怕漏接一個電話，錯過一個簡訊。
方斌辦公室的窗戶正對著大廳，只要拉開窗簾便能很輕松地觀察到辦公室內的情況，當然他可沒有這偷窺的癖好，隨意平日裡他的窗簾都是遮住的，可今天他卻一反常態收起窗簾，坐到了正對著窗玻璃的位置上，為的是能更清晰地看到辦公室內情形，確切的說是馬利盾的情形。
今早他一碰見馬利盾就覺得她有些不對勁，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就連他同馬利盾打招呼，馬利盾也是視而不見，這樣的情況以前可從未出現過，這讓他很是掛心。
於是馬利盾神遊了一整天，他也是心神不寧地荒廢了一天的時間。現在他看到馬利盾不知道第多少次拿起手機檢視，而這一次她並沒有像前幾次一樣放下手機，而是眼睛發亮地接起了電話，和對方聊了幾句之後，馬利盾立刻結束通話電話，拿起包就起身準備離開。
方斌心裡低哼了一聲，馬利盾果然在等一個人的電話，他很在意這個讓馬利盾牽腸掛肚的人究竟是誰，便搶在馬利盾離開辦公室之前沖到她面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去哪？”方斌面無表情地問。
馬利盾臉上明顯閃過一陣慌亂：“呃？我去外調... ...”
“是杜曉麗那個案子嗎？”
“嗯，是的。”這一次馬利盾雖然竭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但方斌還是從她無法自控的微表情看出，她在撒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