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軒抬眼眯著眼睛打量馬利盾，忽然伸手在馬利盾的額頭上彈了一下：“昨天不是說好一起吃晚餐麼？我當然要事先預定座位，你怎麼變得這麼健忘了？”
馬利盾怔了怔，下意識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她和程軒間的這種互動忽的勾起了她的某些回憶，讓她的心裡隱隱刺痛了一下... ...
菜上得很快，馬利盾粗略掃視了一遍，發現竟都是自己愛吃的，臉上不由露出感動的表情，程軒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裡，嘴角嚼著一抹笑。
“趕緊吃吧，你不是餓了麼？”程軒招呼道。
馬利盾點點頭，也不客氣，拿起碗筷就開始大快朵頤。
程軒笑笑地看她吃東西的樣子，眼裡滿是寵溺，這瞬間他們二人彷彿又回到了當初，在那個租住的房子裡，雖然條件一般，日子也過得比較清苦，可他們很快樂，是那種不會被周圍瑣碎的雜事所累，沒心沒肺地發自內心的快樂。
如果一切可以重來... ...
程軒在心裡如此強烈地希冀著，也就這樣自然而然地問了出來：“利盾... ...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馬利盾夾菜的手一頓，身子明顯地僵了一下。
程軒看著她那陡然變了的臉色忙補充道：“我知道，我之前犯了錯，現在的在自身條件上也大不如前，但我愛你的心始終沒有變過，不，應該說，經歷了這麼多，我比以前更愛你了，如果咱們重新開始我會努力賺錢，讓你過上好日子，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說著，他竟是動情地伸出手，一把將馬利盾的手握進了掌心了，緊緊地握著。
馬利盾暱了一眼程軒放在自己手背上的手，臉上波浪不驚，安靜的就像個沒有知覺的人偶。
“程軒... ...”好半晌她才低嘆一聲道，“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回到從前，這樣你就不會一錯再錯，導致變成今天這樣無法挽回的地步。”
程軒那期待萬分的眼神陡然一變，抓著馬利盾的手猛地松開往收了幾分，進而警惕而又有些害怕地盯著馬利盾用更加低沉的聲音問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馬利盾抬眼看他，眼裡夾雜著憐憫、不忍還有一絲憤怒，那模樣就像在看一個誤入歧途的孩子：“自首吧... ...”她低嘆道，“你家裡還有一個老母親和孩子，為了他們，也為了你自己，你更應該自首，爭取寬大處理。”
程軒忽然笑了起來，那笑容裡夾雜著疑惑和不解，竟看不出半分慌張，如果他是藉由笑容在掩飾，那麼程軒的心理素質就真不是一般的強：“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他淡淡地道，附帶著，莫名其妙地聳了聳肩，“我為什麼要自首，我做了什麼違法的事情麼？”
馬利盾的手指漸漸收緊，而那表情也由憐憫變得嚴肅起來：“顧思妍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
“這件事情不是已經證實了麼？我在朋友家喝酒聊天。”程軒愈加疑惑。
“那為什麼會有攝像頭拍到當晚的淩晨1時分12分你從一家便利店的門口經過？”
馬利盾的話一出口，程軒頓時啞然，臉上那自信的從容的笑容忽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掩飾的慌亂，他的唇角抽搐了一下，負隅頑抗地問：“什麼便利店？你到底在說什麼？”
馬利盾拿出手機，調出一段影片，擺在程軒的面前：“這是祁東家附近便利店內的監控抓拍到的影片，你所行的方向是回家的方向，你經過便利店門口的時間，正好在顧思妍遇害的時間段。”
程軒的身子猛地僵住，張了張嘴，還想說些什麼，卻又像是有所顧忌一般只是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那日，我和同事去祁東家裡核實你的不在場證明，他表示淩晨1點多的時候你在他家，如果那時候你在祁東的家裡，又怎麼會出現在便利店的門口？”說到這，她頓了頓，一瞬也不瞬地直視著程軒的眼睛，此刻在她眼裡已沒有了昔日的戀人，現時的熟悉之人，在她眼裡只看得到顧思妍被殺事件的最大嫌疑人，“只有一種可能，你對祁東手機的時間做了手腳。”
程軒的身子微微一震，進而緩緩移開目光，他變得不敢再與馬利盾對視，而馬利盾那步步緊逼的訊問卻半分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你一共兩次經過便利店的門口，第一次是1時分12分，第二次是2時40分，而這正好是顧思妍遇害的時間，我想你大概自己也沒有猜到，那個從來都不裝監控的便利店偏偏在作案的前一天下午裝上了監控，從而拍下了你在顧思妍遇害期間曾經離開祁東家的證據，對於這一點，你有什麼需要解釋的嗎？”說著，她終於停止了咄咄逼人的問詢，而那目光至始至終都沒有從程軒的臉上移開，像要透過這種方式將他看穿。
程軒扭頭看著窗外，有很長一段時間保持著那個姿勢不動，窗外車水馬龍，行人如織，熱鬧得有些不真實，唯獨程軒的寂寥是那樣清晰地印在窗玻璃上，和窗外那派熱鬧的景象形成鮮明的對比。
“我出去醒酒了。”許久之後他道。
“去了哪？”
“沿著中山路一直往南走，到達老大橋之後又原路返回。”
“程軒！”馬利盾忽的叫住了他，那表情裡竟滿是不忍，“回頭吧，現在還來得及。”
程軒唇角勾起一道自嘲的弧度：“我還是那句話，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從中山路到老大橋沿途都有監控，只要調取監控影片很容易查出來你有沒有撒謊，而這沿途唯一不會被監控拍到的地方，只有從祁東家經過便利店後回你自己家的這條路，因為你可以從廢棄的三一小學校舍穿過，那是監控的死角。”說著，她再次拿出手機，調出一張圖片來遞到程軒面，“這是在三一小學校舍的窗臺上發現的被釘子勾住的衣服的布料。”語畢，他又調出另外一張圖片，“這是從你家附近的舊衣回收箱裡找到的你扔掉的衣服，和這塊衣服布料正好吻合，而且現場還發現了一些足跡，我想應該也是和你的足跡吻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