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睜開眼,迦藍便感覺到熟悉的冷冽而清新的氣息,半夢半醒之間,她往那散發著淡淡寒梅墨香的地方摸去……
這,是個什麼鬼?她詫異的睜開眼,光華流轉的銀色刪欄將她圈在中間,刪欄裡的空間很大,大得就像一間小屋。
這是?看了看四周,她不禁更加詫異,她所處的地方屋宇寬廣深鬱,幽暗的光線從雕花繁複的窗稜射進來,穹頂上,溫潤的夜明珠照得殿中一片通明。
侍女僕人打扮的人從她身邊匆匆走過,端著各式各樣的東西,走向層層帳幔的內殿,
“喂,等一下!”迦藍拉住了一個走過的侍女,問道:“這是哪裡?我怎麼在這裡?”
被她拉住的侍女有些吃驚,眼看躲不掉又仔細的看了看她,當看清楚迦藍那張平淡的臉時,嘴角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冷笑道:“這是我們魔尊大人的新房。”
魔尊大人?新房?!!!
迦藍差一點絆倒,她伸手扶住刪欄。
今天在戰天臺那一戰,最後的記憶停留在禦天橫抱著魔女嵐月匆匆離去那一幕,沒想到,一醒過來,便在這裡。
禦天,難不成,你還有讓我現場觀摩的興趣?
迦藍心中氣苦,不理跑走的侍女,靠著刪欄緩緩坐在地上,她抱著膝蓋,將頭深深的埋了進去。
層層疊疊的紅色幔帳,不遠處,便是她一直尋尋覓覓的良人,而當她千辛萬苦來到他的面前,他卻抱著另外一個女人,雖然那個女人有著自己的樣貌甚至有著自己名字,可那,畢竟不是她!
迦藍在心中埋怨猜測,她不敢相信禦天居然連她也認不出來,渾身的傷口叫囂著火辣辣的痛,然而卻不及心中痛楚的半分。
記得每一世輪回之前,當她站在輪回井前,面對一次次被辜負的情傷,她都會對自己說,沒有關系,那些人不過的過眼煙雲,那些傷不過是上天對她的考驗。
無論經歷怎樣的情事變換,她還有禦天,即便天下男人都負她,而禦天則不會。因此,當她還有記憶時,那一世世經歷的苦,都不算苦,因為,她知道,無論經歷了什麼,最後等著她的都有一個溫暖的懷抱,禦天的愛是她心中唯一最後的依戀和退路。
可如今,在這個舉目皆殤的魔界,就連最後的這一點依靠,都沒有了。
她不想哭,更不想像個被棄婦一樣讓他看見她哭,可是眼淚就是忍不住。
屋外天色已暗,正是洞房花燭良宵夜,大紅色的幔帳後,想來,此時正是春宵一刻被翻紅浪,可悲的是,他叫著她的名字,撫摸著她的身體,然而,她卻明明白白的知道,那不是她。
未知過了多久,大殿中漸漸安靜下來,下人們也陸續退了出去,迦藍哭得累了,竟然依偎著刪欄,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夢中,凜冽的冷香縈繞,是那個熟悉的懷抱和有力的臂彎,
不要醒,不要醒!迦藍對自己道,一醒了,自己就不是那個他傾心所愛的人了。
“禦天……嗚嗚……”夢中的她嚎啕大哭起來,她伸手拉住他的衣袖,“不要不要我,我是嵐月,我才是嵐月啊,嗚嗚嗚……你怎麼會認錯,怎麼能不要我呢嗚嗚嗚……”
“我怎麼會不要你,又怎會認錯,小笨蛋……”清潤的聲音低低響起,額間落下一個清涼的吻,
迦藍有些懵懂的睜開了眼,額間溫潤的感覺是那麼的清晰,眼前如刀裁般的俊朗容顏,一雙幽深的眸子閃耀著星輝,
“禦天……”,她伸手,想要去觸控他的臉龐,畢竟,在夢中,他還是那個他,
“你不要不認我……”她沒有再哭泣,可沙啞的聲音後,是淚水無聲的從臉上滾滾而落,“你怎麼能不認我呢?”
修長有力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龐,禦天心中一痛,聲音中也帶著些哽咽:“不會,我怎麼會不認你呢?我怎麼可能認不出你呢?月兒……”
月兒?
月兒!!!熟悉的聲音就想耳邊,手底下的感覺如此真實,
迦藍徹底清醒過來,她睜大著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近在咫尺的他,他叫她月兒,一如往昔
“你,認出了我?”她有些不信,喃喃的道。
“從未認錯!”
既然他從未認錯,那那場婚禮又該作何解釋?,站天臺上的決絕,又該如何解釋?
想到他先前的一身大紅禮衣,迦藍紅了眼眶,心中尚存的一絲驕傲,讓她冷了臉,她伸手推他:“現在才說,遲了,你的月兒在那邊,這裡不是你的新房麼?她自然在那邊床上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