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薛蝌等人,嵐月虛脫的跌坐在椅子上,久久不能言語,她清晰的感覺到身上一陣陣的冷汗打濕了內衫。
此時的她,一點也不像剛才和薛蝌談判時的睿智與堅韌,她幾乎軟軟的癱趴在桌上,喘息稍定後,顫巍巍的伸出握緊的拳頭,緩緩張開,白皙細膩的手掌心,竟然被自己的指甲刺破。
她愣愣的看著血肉模糊的掌心,白皙的毫無血色的臉上,忽然滾落一滴淚珠,緊接著,無聲無息的,淚水止不住的的傾盆而下。
曾幾何時,她也曾天真無邪少不經事,曾幾何時,她根本不用去面對這些風雨。
然而,在這個陌生的異世,在這個年方十六的小小身體裡,所有的依憑都不存在,生命中所有的善意都不曾遇見。
你若不堅強,誰替你勇敢!
即便是曾經的纖纖弱質,在這樣無依無靠的世界裡,也只好拿起刀槍和盾牌。
寂靜的夜,昏黃的燈火搖曳,在這樣的夜裡,嵐月終於痛哭失聲。
有時候,最大的痛不是被人辜負,而是放眼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一個愛你或者你愛的人。
天色漸漸亮了起來,當晨曦第一縷陽光照了進來,嵐月醒了過來,她從桌上抬起頭,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外面,這是她到這個異世來,第一次身邊和屋子中沒有人。
“醉兒,”習慣性的,她叫了幾聲,可是周圍依舊一片寧靜,她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皺巴巴的衣衫,站到門邊看了看。
整個內院一片寧靜,連半個人影都沒有看到,嵐月苦笑了下,所謂的樹倒猢猻散便是如此吧。
她關上了房門,自己拿來衣衫換上,又走到院中井邊,看了看邊上的小木桶,雙手撐在井沿上伸出頭,去看水井到底有多深。
“啊……大小姐,您不要啊……”一聲尖利的驚叫,醉兒扔了手中的木桶就撲了過來。
她一下撲到嵐月身邊,從背後死死的抱住了她,嵐月觸不及防的被她一撲,支撐不住磕在了井欄上,咬破了下唇,磕得頭暈眼花。
“大小姐您不能想不開啊,您,你不能死啊!”醉兒抱著她死死不肯鬆手。
“……你放開,放手啊,”嵐月掙紮著,卻掙不脫醉兒。
“您,你不能跳啊……嗚嗚”醉兒哭了起來。
“不跳!”嵐月額頭青筋都要崩了出來,嘴角的血絲估計快流到脖子,可她被抱著,想拿手絹擦下都不行。
見醉兒死死抱住仍舊不信,嵐月只好嘆了口氣,放緩了聲音道:“我只是想打點水來洗漱,你看,桶都在這裡。”說著,踢了踢腳邊的桶。
見她神情平靜語言溫和,醉兒這才收了哭聲,偏過頭去看嵐月,嵐月半側過身子看她,對她淡淡一笑,道:“什麼事啊?我為什麼要跳井啊?”
“我,我,奴婢……”醉兒看她沒有異樣,這才發覺是自己反應過激,有些訕訕地放開了手,紅著臉低聲道:“我以為,大官人死了,家散了,您還要去官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