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冒險回軍小結寨,漠上潛行尋水源
沒人會想到,馬超的人馬其實並沒有逃遠,而是紛紛折返了回來,潛在了這片他們剛剛才逃離出去的泥淖地、硤道坳谷之內。[網]
祁寒環顧四周,覺得馬超這主意真不賴,甚至可以說是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落腳點了。他這般一想,不由得抬起頭,朝不遠處的馬超看過去。
馬超正跟馬鐵等人站在坳口處,低聲商議著什麼,忽覺有一道視線肆無忌憚落在自己身上,打量著自己,與平常計程車兵完全不同,他眉頭一皺,驀地抬起頭來,直直看過去,便跟祁寒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馬超皺了皺眉,見是那黑臉小子,心想,他命居然挺大,那樣的陣仗下都沒死。
祁寒對上他隱含諷刺的目光,不由一怔,完全沒想到馬超會如此敏銳,陡然看了過來,將自己捉個正著,倒像是自己在偷看他一般,不由得尷尬地別過臉去,假作瞌睡。他倚在山壁上,渾身肌肉放鬆,活動了一下痠痛的右臂。這一路疾馳,他沒能跟上馬超那一隊,卻是綴在一隊受傷的散勇後頭,不要命地策馬狂奔,稍慢一點,只怕就被閻行的追兵攆上了,逃命時還不覺得,此時一鬆懈下來,後遺症就出來了,他的右臂和身體鈍痛得快廢了。
周圍的軍士累了一宿,都在趁著短暫的空隙,闔目假寐,祁寒累得幾欲虛脫,也學他們閉上了眼,放鬆隱痛麻木的神經,試圖淺眠小憩。然而,他腹中飢餓難耐,喉嚨裡更是焦渴欲燃,卻讓他難以定心休息。
他不是沒有想過偷偷離開,但他只有一個人,又不辨道路,幾乎不可能走出這片偌大的荒漠去,若開口向人索要食物,身為戰俘的他,卻沒有這種資格。他心知自己唯有更乖覺一些,不被人討厭,才有機會在這一群矜驕蠻橫的西涼兵手中存活下來。
馬超像是個鐵人一樣,不僅兩個日夜沒有休息,更連夜率軍衝殺出一條血路,賓士了整整一宿,但此時卻看不出任何疲態,只有眼下兩片烏青,唇皮乾裂,一雙眼還是精光灼爍,炯炯有神的,充滿了年輕恣肆的鬥志。
祁寒背靠著山壁,將睡未睡,難受得手指都不想動彈一下,忽然有人將什麼東西丟到他身上,把他驚醒了過來。
他費力地睜開沉重的眼皮,見居然是黑沉著一張臉的馬鐵,一時睡意全去了,只睜著一雙朦朧『迷』糊的眼睛,不解地望向他。
馬鐵不情不願地指向落在他腳邊的革囊,甕聲道:“拿著,將軍吩咐的!”
祁寒驚喜地拾起來,晃了晃,裡頭有一點水聲,似乎只有薄薄的一層,但真的是水……
馬鐵見他只顧著搖晃,卻不道謝,不由怒道:“怎麼的,你還嫌少啊?呸,臭小子,也就是我大哥可憐你!如若不然,這麼金貴的水,你還不配飲咧!”
說完,他磨了磨牙,惡狠狠地瞪了祁寒一眼,重靴砸地,轉身就走。
祁寒把到嘴邊的一句“謝謝”給嚥了下去。
猛地拔開塞子,便往喉嚨裡灌去。
革囊眨眼就見了底,他擦了擦嘴,喉嚨裡發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這一點點水雖然不濟事,卻讓他感覺自己精神大振,活過來了。
祁寒心中對馬超有了點感激,難為他還能記得分給自己一點水,使他不至於渴死。他心情一鬆,拍了拍手上的泥沙,直起身來,卻見周圍的騎兵都已經沒在休息了,他們趁著太陽還沒出來,在硤道中尋了一些乾燥寬闊的地勢,開始搭建臨時的營地和軍帳。
馬超正在不遠處指揮佈置,目光偶然朝這頭掃來,祁寒連忙舉起水囊,朝他晃了晃,似在遙遙致謝。
馬超微微一怔,旋即眉頭大皺,心道:“哼!這人果真毫無自知之明,身為戰俘,卻不守尊卑之儀,朝我胡比『亂』劃,像什麼樣子,當真是沒受過教化……”
他伸手『摸』了『摸』鼻子,嘴角微微一勾。
一旁的小校抬手在他面前『亂』晃:“……將軍,你聽我說話了嗎?”他眼睛骨碌一轉,順了馬超的視線看去,頓時拖長聲音“哦”了一聲道,“嗨,原來將軍也在留意那個人!我們都在說,他身為俘虜,卻很機靈,舉止又如此瀟灑淡然,似乎很不一般……”
馬超便瞪大了眼睛,道:“有甚不一般,不過一個小小戰俘。”
小校見馬屁拍到了蹶子上,撓了撓頭,連忙尷尬地附和:“是,是。”
祁寒將空掉的革囊別在腰間,走到正在搭建帳篷的騎兵們身旁,給他們打下手。他在閻行軍中見過不少,以前趙雲也教過他一些,因此並不顯得笨拙。只是……他的左手不能用力,因此有些不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