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之前,眾目睽睽,這五大三粗的漢子竟然如此膩歪。
他惱然橫了丈八一眼,不再理他,命士兵將剛才的話傳訊下去,告知部眾,這才掉轉了馬頭,飛馳而去。
孔蓮這道軍令本是為了確保萬無一失,誰知道,竟然成為了他們此行最大的遺憾。
這日,夕陽殘霞,落日流紅。駱馬湖上雪霽風清,天光一時明媚。
翟逆緩緩走在冰湖之畔,遙遙望著水天相接處,兩個黑色的小點,不由眯了眯眼,有些晃神。
一陣北風吹來,冰面上的雪霰未散,如同柳絮楊華,輕輕飛舞,落在他黑青色的狐裘毛領上。他的手,便從暖捂裡拿了出來,遮在額前,擋住夕陽的光,眺向遠處。
風中隱隱傳來祁寒吟誦的聲音。
嘖,這是冰釣玩夠了?這般吟誦,也不怕驚走了魚兒。
翟逆腹誹著,卻不由自主走得近了些。
但見那將軍一襲雪白的袍子,樸素而利落,洗得乾乾淨淨。頭頂束了一個短髻,餘下的黑髮全披散在肩頭,面如冠玉,極為英俊。修長昻藏的身姿挺拔,儘管隔著袍披,仍可見魁偉雋健。
祁寒的黑髮上點點雪霰,猶如墨染霜晶,正倚在男人身旁,隨手撥弄著湖水,口中吟頌著一首從未聽過的詞。
一定是他那個世界的調子,翟逆心想。
那將軍就靜靜地坐著,手掌時時拂開祁寒頭髮上的雪霰,手中的釣竿隨著他朗朗的詞句,一下一下地點動,宛若在打著節拍應和。看起來,這二人果然是已經釣足了魚蝦。
“……千里凌波去,略為吳山留顧。雲屯水府,濤隨神女,九江東注。北客翩然,壯心偏感,年華將暮。念伊蒿舊隱,巢由故友,南柯夢,遽如許!”
祁寒唸到此處,音色轉為蒼涼。
“回首妖氛未掃。問人間,英雄何處?奇謀復國,可憐無用,塵昏白扇。鐵鎖橫江,錦帆衝浪,孫郎良苦。但愁敲桂棹,悲吟梁父,淚流如雨。”
下一闋都是三國的人物典故,趙雲和翟逆自然不解其意。但卻覺詞句悽切滄桑,飽含深情,十分令人動容。
趙雲抬手,揉向祁寒的頭。祁寒笑著將他拍開,二人又逐鬧起來。翟逆面色無波,佇在不遠處,靜靜地看。
趙雲將人重重攬進懷裡,低頭在祁寒發頂一吻。
旋即,他眉頭微蹙,似乎若有所感,抬眼,看向了不遠處的翟逆,朝他點了點頭。
翟逆回了一抹笑,算是招呼。
趙雲不再看他,轉向渾無所察的祁寒,笑了一聲,“寒兒詞采華茂,骨氣奇高,這般才學,雲拜服了……”
祁寒聽他這一聲“寒兒”,直叫得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笑罵了一句,推開他,提起魚簍便在冰湖上溜來滑去,好幾只魚蝦掉落了出來,他一邊撿,一邊暢然大笑。
翟逆失神的眼眸看了看那簍子,暗想,唔,確實是釣得不少啊。
祁寒快活極了,不小心過了頭,足下一滑,眼見便要摔個狗啃泥,趙雲身形一動,已然擁住了他,祁寒便跌進了他懷裡。
趙雲的傷已大好了,他身體健壯,此刻只穿著兩三層單薄的深衣漢服,外加一層白袍,卻並不覺得冷。祁寒撞在他胸口,卻不知有人,因此肆無忌憚,反手一把剪抱住他,還往他隆起的胸肌上蹭了一下,傻笑呵呵地道:“乖乖不得了,剛才這一下要真摔了下去,只怕又得斷腿失明瞭……”
趙雲聽了他這句話,眸光一沉,心臟顫了一下,抱他的手臂不由用力了些。
祁寒覺出了力道,怔然抬頭:“……怎麼了?”
趙雲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只是朝右後方抬起下頷,道:“你等的人,已經回來了。”
祁寒順著看去,眸子微亮。這才突然發現,自己跟趙雲的姿勢實在太過親密了,他連忙從趙雲懷裡鑽了出來,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旋即朝不遠處的翟逆揮了揮手。
翟逆依舊笑了一笑,眼神似乎柔了幾分。
祁寒看了趙雲一眼,趙雲拍拍他的手背,深邃的眼眸注視著他的臉,笑道:“去吧。”
祁寒“嗯”了一聲,提起一隻滿載的魚簍,晃晃悠悠朝翟逆走去。
翟逆看著他走近,兀自笑得猶如往常一樣,溫潤而柔和。
祁寒便與他並肩,快步走進了林子裡去。
趙雲注視他們的背影半晌,眸光閃了閃,提起另一隻魚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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