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恩義雪廬辭行,恨薄情懸香惑心
“逆兄,我特來向你辭行。”
祁寒進了雪廬,熟門熟路走進庖廚裡,放下了魚簍子,把寒水魚、大青蝦通通倒入灰青色的大水缸中,又折身到水井邊上,放出溫熱的泉流,洗淨了身上附著的輕微腥氣,這才走回翟逆房中,開口的第一句,便是告辭。
今日他與趙雲早早就釣夠了魚蝦,在湖面上閒聊,專為等待翟逆歸來,向他辭行。
趙雲的傷勢大好,他們也該走了。
此間雖然美好,但已耽擱了數日,二人都掛心著徐州戰事,祁寒更是十分擔憂呂布,因此趙雲的傷一好,自然也就到了離開之機。
房中光線充足,青氈鋪地,圓木砌成的牆體兀自帶著一種質樸的草木清香。一案一杌,一皿一器,乾淨整潔,俱是原來模樣,但翟逆坐在紋案後頭,看著祁寒的眼神,卻顯得那麼陌生、支離。
“哦?”翟逆輕飄飄的一聲,招了招手,示意祁寒坐過去。
祁寒還是不習慣漢代跪坐的習俗,也知曉翟逆不拘小節,便大大咧咧將腿一張,坐到了他身邊。翟逆眯了眯眼眸,拂開寬大的袍袖,從水皿中倒起一杯茶,遞到祁寒手裡。
祁寒接過來,將熱氣騰騰的茶湯放到鼻端輕嗅。
這個時代以特殊手法煎制的茶餅烹出的香氣,有一股沖人鼻腔的椒香味,聞之使人呼吸一暢,醒腦提神,一時間,祁寒的四肢百骸全都溫暖放鬆了下來。
“這麼巧,我明日也要離開雪廬了。”翟逆笑道。說著背過身去,往越窯蓮花褐釉薰香爐中放入了一枚香料,房中很快便氤氳盤旋,瀰漫上了怡神欲醉的香氣。
“寒弟可還記得,我曾說過,要帶你去看一場盛事?”翟逆回身,振開衣袍,端端坐下。祁寒嗅著房中濃冽的香味,不由自主盯向他腰間那一枚形狀姣美的玉形懸香,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眉頭。
“記得,”祁寒有些神思不屬道,“但,我要和阿雲趕往郯縣……恐怕……恐怕……不能……”
他話音一滯,突覺舌尖打結,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襲來。不由抬手撫上太陽穴,閉著眼睛狠狠甩了甩頭。
翟逆沒有說話。筆挺瘦削的高大身形,筆直坐在案前,雙目平視前方,巋然不動。直到身旁的人扶著額頭,失重而向後跌去,他才緩緩伸出手臂,順勢將人拉進了懷裡。
祁寒面色蒼白,蜷縮在他懷中,二人身高差距不大,做不出小鳥依人的動作,卻依然貼得很緊,顯得無比親密。
翟逆的手臂非常用力地擁抱著他,低下頭,看向那張令他喜愛執念的臉。
祁寒全身脫力,緩緩合上眼皮,卻又勉力睜開一線,朝翟逆看去。
他的睫毛微微顫抖著,整個人彷彿被拖入了泥淖深潭裡,綿軟癱倒,竟連呼吸也變得十分微弱。混沌膠著的目光,就那麼從眯縫的眼角中射出來,一動不動盯著翟逆,直把他看得坐如針氈。
“逆……逆……”祁寒眼中帶上了一抹哀求,想喚他一聲“逆兄”,想請他放開,卻是徒勞無功。他的聲音輕得幾不可聞,嘴巴幾下翕張,復又合上。
翟逆明知道他要表達些什麼,卻面無表情,只是看著他。
直至祁寒那雙燦然生輝的眸子,全然黯淡了下去,彷彿夕陽殘照被夜色侵吞殆盡,消泯了最後一點光澤。
兩人的身體相貼的地方,漸漸滋生起火熱的觸感,很燙,很暖。
翟逆的手掌拂開了祁寒的衣襟。裡衣柔軟的衣料附在滾熱的肌膚上,令人愛不釋手。翟逆沿著那光滑的面板摸索著,幾乎可以描摹出祁寒纖細的腰線,以及覆著一層薄長肌肉的胸膛。
在他的撫摸之下,祁寒很快就醒了過來。
雙眸再度睜開,原本黯淡的眸光,卻染上了一層迷離的色彩。
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翟逆掌心灼熱的溫度。以及被那雙大掌磨挲過的地方,湧起一陣陣致命般的快感,衝擊向他所剩無幾的理智神經。殷紅的唇不由自主地張開了,煽惑的呻.吟聲幾乎就要褪口而出,卻被他咬緊了牙關,鎖在喉口。
翟逆蒼白的面頰中泛著一縷紅,呼吸有些重,沉沉的視線與祁寒的目光相對。
他眼睜睜看著一層氤氳的水霧漫過那雙純黑瞳孔的表面,眼睜睜看著祁寒裹著白襪的腳趾緊繃著蜷縮了起來,眼睜睜看著他因為受不住情潮的洶湧衝擊,而揚起了頭顱,暴露出致命的咽喉部位,喉結上下滾動,垂死掙扎。
翟逆的身體火熱,眼中卻沒有半點興奮和歡喜,只有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