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潁川子鳳凰垂翼,常山將枯木生花
翌日一早,木屋空蕩蕩的,祁寒醒來時,翟逆已然離開了。
祁寒的手撫上冰冷的枕頭,只覺茫然若失。翟逆走了,心口像被掏了一個空缺,極為難受。
昨夜竟又夢到了翟逆。
且夢到被他擁在懷中親吻,爾後抱著自己沉沉睡去。
祁寒臉上一陣臊紅,無法控制那種似夢似幻的感覺,只得微惱地坐起身來,忽略自己的反應。緩步走到外間,從竹笸籮裡拿出了溫熱的淸粥,就著幾碟醃臘小菜用了,腹中暖融融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一些。
洗淨了碗碟,正要排闥出門,忽然想起翟逆昨夜的叮囑,邁出的腳步硬生生退了回來。
祁寒走到東廂喚作墨閣的木屋,揀了一卷古籍,捧著慢啃。待近晌午,腹中覺得有些飢渴,便往庖廚去尋吃食。
翟逆果然已為他做好了晌飯。
碗碟放在鍋中心,下頭是水,上邊是懸空的竹架支撐,只需起火蒸熱,便能食用。
祁寒哼了一聲,臉上卻有了笑容。
他在灶膛裡生起火來。嗶嗶剝剝的,燒得很旺,鍋裡的水很快便咕嚕嚕開始冒泡,眼見飯菜將好,祁寒卻忽然聽到了外頭的響動。
他起身走進閘室裡,發現異動竟是來自湖邊的機關——
莫非是什麼動物碰到了機關?還是如翟逆所說,湖水解凍,返潮觸發了遁甲?
祁寒心中有些不平靜。
一雙好看的長眉漸漸皺了起來。
他將目光移開,不去管它,畢竟翟逆叮囑過不要出門,管它是動物還是潮水,都跟他沒什麼關係。他走回庖廚坐在灶膛前,盯著鍋裡沸騰的水,卻有些心神不寧。
那幾枚不停抖動的機關括閘,彷彿牽住了他的心思,一下一下,隨之而顫。
鍋裡冒著大量白氣,將庖廚暈得霧氣繚繞。祁寒恍若未覺,鳳眸一時失神,不知在想些什麼。
閘室的響聲還在持續。
祁寒眉心擰成了一個疙瘩。他忽然站起身,往臥室披了貂裘,提起蓑笠,推門走了出去。
然而,祁寒才剛走出了十餘步,便覺出了不對。
——雪廬周圍的機關全被改動過了。
與翟逆教給他的五行生剋、陰陽變化完全不同,這些機關全被重新佈置過了,而且徹底打亂了陣型,尋不到任何規律……就像是為了防備什麼東西闖進來,或是故意不讓他走出去一般。
祁寒的眉頭幾不可見的輕皺了一下,旋即鬆開。
那麼翟逆所說的返潮雪崩,其實也是烏有,不過是為了將他禁足在雪廬裡。
祁寒抿緊了唇,看不出半點生氣的模樣,足下步伐卻加快了,徑自往林中陣法密集之處走去。
他檀唇輕啟,口中念念有辭:“震一、屯三、頤五、復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