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兩刻鐘裡頭,繪之給每個發熱的人都灌了姜湯,當然不是燙燙的灌進去,而是拿碗倒替著弄的可以入口了再叫人喝。
三個發熱的人裡頭其中有一個就是小六娘,也屬她叫喚的最厲害:“繪之,要是我死了,你可千萬拉拔小六一把,還有你大嫂子跟孩子,她也是個苦命人。”
繪之對自己這個嬸子一絲好感都沒有,冷冷的道:“滾蛋吧,你要死快死,我誰也不管,我爹孃在的時候你們誰管他們了?誰對我好了?我去你家,你給我一口饃饃吃過麼?我憑什麼拉拔小六拉拔大嫂子?他們命苦,他們有爹有孃的,哪裡苦了?整天想著賺別人家便宜倒是真的。你最好好起來,否則你這死法,到了地下,我爹孃一定打的你投不了胎!”
小六娘:“……”
原本以為到了繪之家,不說旁的,她總是比旁人跟繪之親近,所以心神放鬆,誰知高興太早,竟然病了,嚇得她不得了,這才說出“託孤”的話,但沒想到繪之這死丫頭著實心狠手辣……
“放心吧,你死不了。都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身上那鐲子怎麼不說給我一個?”
繪之冷言冷語的奚落,硬是讓小六他娘出了一身汗……
眾人也跟著出了一身汗。
小六娘哭哭啼啼:“這是我成親時候的嫁妝……”還捨不得給。
“死都死了,還想拿著鐲子陪葬啊,你想的挺美。西水這裡都是火葬,一把火燒了,灑地裡頭當肥料使。”
眾人跪服。剛才沒出汗的,現在也出汗了,被風一吹,齊齊的打了寒顫。
繪之看著眾人訥訥無語的慫樣:“好了,別覺得到了我這裡以後就可以享福了,趕緊好起來,下地幹活的下地幹活,有手藝的靠手藝掙錢吃飯,管一頓半頓是情誼,怎麼還想著我管生管死管埋啊?小六愣著幹什麼?去,每個人都喝兩碗姜湯,務必要好起來。”
大家喝姜水的功夫,大夫也到了。
慕垣親自接著過來,大夫還問他:“不是說在你家?怎麼還折騰一通?”
慕垣笑道:“繪之心善,放心不下,想接過來親自照顧,到底是她孃家人呢。”
他本來覺得這話說的很高明,範氏族人肯定會附和著誇贊幾句,誰知說完見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像看“二傻子”一般看著他。
慕垣呵呵,“先看看病人。”
大夫依次把了脈,又摸了摸病人的額頭跟腋下,道:“看樣子不大妨礙,許是走了遠路累著了,歇兩天再看看?”
慕垣道:“您開個方子吧,抓藥的話我來想想辦法。”
族長這會兒看出慕垣的熱心來了,覺得他能耐不小,抓住空檔問陳力:“這位慕公子是……?”他的目光裡頭含著一句“繪之的仰慕者”?
陳力即便看出族長的八卦之心也不能亂說啊,就道:“我們能在這邊安家就是多虧了他,他跟原來韓家有些牽扯。”
族長道了個“哦”。
不理會他語氣裡頭的失落,陳力道:“他挺好說話的,您要是有問題可以直接跟他說,我也能從旁引薦一二。”
陳力私心裡頭不希望繪之對這些人付出這麼多。在他看來,範氏一族這麼貿貿然的過來,就是很不妥當的一件事,當然他們或許也是真的走投無路了,可要是覺得到了這裡就能從此賴上繪之,那陳力覺得實在叫人替某些人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