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在一片因南風“即將崛起”而熱血澎湃的朝臣之中,也仍有幾個神志清醒之人。
一道不和諧的聲音讓眾人瞬間噤了聲,繼而像是在看一個笑話一般露出了鄙夷的眼神,齊齊戳向了出列之人的身上。
歐陽越細瞧,那自甘淪為眾矢之的的人正是右御史白涼輔——與在南風出使的左御史白涼介同歲,乃是一宗的堂兄弟。
只見白涼輔無所謂旁人的目光,字字鏗鏘:“皇上,鐵礦終究非取之不盡用之不竭之物。如今南風境內只發現了這一座礦山,且不論咱們如今只是勘察了冰山一角,尚不知這整座山實況到底如何。就算這整一座山都為鐵礦,那又如何比得過東陽的連綿的礦山?若是貿然起兵,恐怕於江山社稷的穩固不利!”
有白涼輔起頭,太傅李恆也趁勢出列道:“皇上,臣以為白御史所言甚是在理。更何況因為南風不產鐵礦,咱們的鐵匠比起東陽的來在技術上也會略遜一籌。如此,縱是是有鐵礦在手,咱們製出的兵器與東陽相比怕也是難以佔得優勢!”
兩人話音落下,一小群心裡對與東陽撕破臉持反對意見的人也齊齊上奏附議。
朝中一時兩派僵持,坐在上首的南風皇卻一言不發,定睛審視地看著眾人。
忽然,站在最上首處的一位大臣緩緩走了出來。
在眾人的注視下,他淡淡瞥了李恆和白涼輔一眼,嘴角勾了勾似是心有不屑,但很快又隱去了笑意。
最終卻是看向了南風皇,一副言辭懇切的模樣:“白御史和李太傅此言差矣,若是能憑藉一山之礦,舉國之糧,一鼓作氣,攻下東陽。屆時,東陽之鐵礦會歸屬於南風國庫,而東陽之鐵匠亦會成為我南風之鐵匠,日後,又何愁沒有神兵利器使用?
何況,若能攻下東陽,不止現下南風邊城之患可解,皇上還會成為更廣闊疆域的君主。讓更多的百姓沐浴在我南風的仁道禮教之下,這實乃光耀南風列祖先烈之舉!”
此人一出,主戰一派狀若找到了主心骨,底氣當即足了起來,齊道:“太師所言極是,望皇上三思!”
南風皇聞言,像是陷入了矛盾,他的手摸著龍椅上的花紋,眼神卻似有若無地落在了幾個兒子的身上。
前人事,後人書。
史書上如何評判他這個君主,最終還是會由他的繼承者來決定......
而二王爺歐陽慎身為太師的外孫,察覺到南風皇的示意,自是立刻出列引經據典了一番,“含蓄”地力挺了外公。
南風皇見此神色莫名,不顯喜怒。
至於三王爺歐陽謙和四王爺歐陽誼,原本就是不握實權之人,平日裡上朝也就是走個過場,如今當也是諾諾地敷衍了過去。
眾王爺之中,一時便只剩下了歐陽越。
歐陽越也不推脫,他朝南風皇行了一禮,語氣淡淡:“兒臣以為,白御史和李太傅所言甚是,至於太師所言,未免過分理想化了。再者,南風與東陽之間本是和睦之下的區域性紛爭,何必將兩國的人都牽扯其中,讓更多的人流離失所?”
歐陽越此言一出,暗地裡支援太師一派的人都蔫兒氣,不敢冒頭,只把最後的希望寄託在了南風皇的身上。
然南風皇皺了皺眉,沉默了半刻,終是也沒有偏向哪一方。
他沉聲道:“此事還需從長再議,今日就先不論了。”
而見此事已畢,南風皇有宣佈散朝之意,歐陽越趕忙先行一步出列:“父皇,兒臣有本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