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晗一襲張揚的紅衣,嘴角微勾,兩眉彎彎,一雙眼睛笑得恣意,上前一步,定睛看向了東陽皇。
“東陽皇上,臣李晗代我朝皇上問您的安,願祝東陽一切安好。”
東陽皇五十來歲的模樣,身著龍袍,舉止間顯出幾分穩態,他笑著喝了口茶:“南風皇上有心了。只要朕之疆土完好,東陽就能一切安好!”
李晗挑了挑眉:這是在惡人先告狀?
想起了出行前南風皇的交代,李晗面色不變,又拱了拱手道:“如今世道三國鼎立,各國百姓無不心往和睦,想必自不會有多事者去侵犯東陽疆土。同理而論,臣同我朝陛下希望南風亦然。”
話音落下,書房一時陷入了寂靜,落針可聞。
李晗笑意不減地和東陽皇對視著,直至東陽皇逐漸面無表情,氣氛愈發緊張。
白涼介沒料想今兒個頭回見面兩方就會直入主題,鬧得劍拔弩張。
良久,他在心中思慮著說辭,正欲開口緩解兩國的尷尬。
東陽皇卻哈哈一笑,顧左右而言他:“早聽聞南風李太傅之子風采無雙,卻不曾入仕,唯獨對百花叢中有著別樣的執念,朕還奇怪著南風莫不是沒人了才選了你來做正使出使!”
李晗抽了抽嘴角:“......”
可東陽皇似沒察覺,繼續看向了白涼介:“還有副使白大人,聽聞你是三代世襲,朕本以為一國御史定當心懷無畏,敢於諫言,方能逆君王而守正道。不過今日一見,諾諾而行,白大人能為此重官難道真的是全依著祖上庇廕?”
白涼介聞言毫不在意,微微笑著,語氣淡淡又透著那分特有的書生氣質的俊雅:“涼介竟不知臣等的名聲已然傳到了東陽境內,實在是受之有愧。不過有的事情或是傳話的人只知個一知半解便大肆宣揚,事實與傳到皇上耳中的實際略有偏差。”
“唉。”
白涼介嘆了口氣,意味深長:“皇上別太在意,其實這也不稀奇,畢竟古時就有‘三人成虎’之典故,現下難免會有重蹈覆轍之人,貽笑大方。只要......”
白涼介眯了眯眼,看著東陽皇笑意更甚:“耳聰目明,心向仁義,也是不難分辨的。”
東陽皇面色變了變,他將手中的茶盞放下,眸似鷹隼,笑看兩人:“白大人所言甚是。不過朕倒是好奇白大人所言的偏差究竟在何處?”
白涼介回看著東陽皇,語氣溫和娓娓而談:“東陽皇上明察:其一,李大人的確承了李太傅衣缽,才氣過人,但他並非沒有入仕。如今李大人位列三品,許是上任時間不長,訊息還沒傳到東陽吧。”
“其二,東陽皇上所言的官位世襲,這種說法並不妥當。我朝皇上勵精圖治,用人唯才,凡越級授官,必是受人舉薦而後同當期副官一道參與考核,應試者的魁首才能襲長官之位。不過,東陽皇上所言的涼介受祖上庇廕也確是不假,能擔此御史之職有賴於父親和祖父的諄諄教導。”
聞言,沉默一瞬,東陽皇忽是正了臉色:“南風之人都如爾等這般能言善辯的嗎?”
白涼介語氣淡然而平緩:“不過是有理通天下罷了,無理便寸難行,談何能言善辯之說?”
東陽皇別有深意地打量著白涼介和李晗,片刻,笑道:“罷了,今兒個先不說這些了。朕在棲祥殿備了酒宴給使團眾人接風洗塵,披星殿的幾位客人應當已經過去了,兩位大人就隨朕移步吧。”
見東陽皇沒有繼續談“正事兒”的心思,李晗和白涼介自也沒再追論著什麼,畢竟來日方長。
他們拱了拱手:“東陽皇上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