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至此處，穆宬只能架起宋堯往樓下走。本來宋堯這個樣子下樓就很吃力，再加上這又是5樓，沒下幾階樓梯穆宬就心疼得受不了了，大手一攬直接把人抱起來沖著樓下去。
醫院不遠，穆宬那同學做事兒也利索，宋堯送到醫院做了急救處理以後也就沒什麼大問題了。穆宬讓同學幫忙辦完住院手續以後先回學校，自己守著宋堯打完點滴，見宋堯還在睡，就自己去買了些吃的回來，然後坐在窗邊看著醫院後花園發呆。
“穆宬？”宋堯醒的時候已經入夜了，他掃視了狹小的病房一圈，坐起來看著窗邊歪斜的身影問。
“醒啦？餓了嗎？我買了吃的，要不要吃一點？”穆宬舒了一口氣，大步走到宋堯病床邊。
宋堯摸索著找鞋子下床：“怎麼不開燈？我想先去趟洗手間。”
“喔，怕開燈光線太亮你睡不好。”說著轉身把燈開啟，又給宋堯遞了鞋子。
狹窄的病房裡擺了兩張病床，留下一點點空間逼仄得只容得一輛醫用推車透過，鄰床的是個老人家，因為不習慣睡醫院慘白的病床，剛被兒子接走沒多久。洗手間在病房外，去一趟回來，穆宬已經把吃的東西擺開。宋堯隨便吃了一點，剩下的被穆宬一掃而光。
一人躺在一張病床上。宋堯看著天花板上燈罩裡堆積的一層薄薄的小蟲子的殘軀，先開了口：“謝謝你，穆宬。”
“客氣什麼，換了別人，遇到你這種情況一樣會出手相助。”穆宬枕著手臂，翹著二郎腿，一副優哉遊哉的模樣。
似乎是枕頭有些舊了，棉絮被壓到了兩端，靠起來不太舒服，宋堯調整了一下枕頭的位置，說：“以前胃病犯了都是爺爺守著我，自從上了大學，每次胃病犯了都是自己撐過來的。你和別人不一樣，總感覺你比我自己還要在意我的身體。”
“是嗎？我怎麼沒有這種感覺？只是看著你疼成那樣，我挺揪心的。行了，睡吧，明天週末，你可以多睡一會兒。”說實在的穆宬感覺還真的有點累了，倒不是折騰的，只是神經緊繃了老半天，現在放下心來，莫名有些困了。
第二天一早穆宬早早起床辦理了出院手續，買了一次性牙膏牙刷，回到病房宋堯已經起床在疊被子了。穆宬洗完臉刷完牙坐在床邊等著宋堯，直到他收拾完一切準備出發回學校時，穆宬叫住了他。
“宋堯，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緊張你嗎？因為我的心總是在見到你的時候莫名慌張，見不到你的時候又枯燥乏味，我似乎只有在和你在一起的時候才感到格外充實，但是又不敢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越界……”
“什麼意思？”宋堯背對著穆宬。
“我，我喜歡你……”
“開什麼玩笑！我們兩個都是男的！”宋堯驚恐地轉過身看著穆宬，質疑著他，也在質疑著自己。
“我知道，可是兩個男的怎麼了？愛而平等，不分性別。”
“穆宬，我不是gay。”宋堯低下頭弱弱地回應。
“我知道你不是，我也不是，我只是喜歡你而已。”
“……”
“我承認，自己對你的一見鐘情裡外貌所佔的比例很大，但我並不單單是因為你長得好看才去接近你的，我，我為你的氣質所著迷，你笑起來的樣子是我見過最漂亮的，我喜歡你，喜歡你的樣子，喜歡你的詩作，喜歡你溫潤如玉的一舉一動，喜歡你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書香氣，喜歡……”
“別說了！”宋堯閉起雙眼打斷了穆宬。
“宋堯，我……對不起，我，很久了，我對你這種難以啟齒的感覺已經開始很久了，從優品展開始，或者更早，比你認識我要早得多，我……”
“我可能要讓你失望了。”宋堯淡淡的一句話讓穆宬心狠狠地揪了一下，他低著頭盯著宋堯的鞋尖，想著宋堯可能會提出的讓自己失望的所有可能性，像是待聽審判的犯人。直到宋堯重新開口：“我從來沒有跟任何人交往過，女生，男生，都沒有，我性格孤僻不愛說話，和你陽光開朗的性格正好相反，我們在一起可能會有很多摩擦，更何況兩個男生在一起是沒有未來的……”
沒有女朋友，也沒有男朋友，自己還有機會。穆宬眼裡瞬間有了光亮：“我喜歡你自然包括了你的優點和缺點，我，我是玩世不恭吊兒郎當的，但是我可以改。至於性格，兩塊一模一樣的拼圖無法拼湊得天衣無縫，只有不同，才能夠完美契合，我們可能會有摩擦，也會因為同性相戀面對很多壓力，可是這並不代表我們沒有未來，試試可以嗎？不，我說的試試不是那種玩玩的心態，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給我個機會，我……”
宋堯看穆宬急的面紅耳赤的樣子，淺淺一笑。
對，就是這個微笑！穆宬覺得有戲，就撒了歡地耍無賴：“如果你實在膈應覺得別扭，大不了我做你女朋友！”
宋堯嗤地一聲笑出來，穆宬似乎是得到了許可，撲上去一把抱住宋堯，雙手緊緊摟著懷裡清癯的人，紅著眼眶低聲試問：“你答應了對不對？答應了就不許反悔了。”宋堯被這突如其來的一抱攝住了，一動不動，好半天才抬起僵硬的手臂輕撫上穆宬寬闊的背，穆宬感受到了回應，把宋堯抱得更緊，像搶到糖死不撒手的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古代讀書人帶著書童在身邊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書童除了幫助整理男主人的房間，比如衣物、被子，包括梳洗等各個方面，也會對主人的書房進行管理，包括書籍擺放、研墨等，同時負責主人的書籍購買，比如主人需要什麼書籍時，就到外面去購買回。身體方面比較強壯的書童，類似武俠小說裡會武功的“保鏢”，能夠保護主人，在受到外界侵害時挺身而出。口才不錯的書童還能夠協助主人解決一些繁瑣事，類似於今天的“公關”角色，在問題出現後，能夠及時提供解決問題的方法並解決。厲害一些的書童，也會跟著主人一起進行學習，甚至在某些知識方面能夠起到督促和指導作用，還有趕考時，幫助攜帶所需物品，陪主人一起遊玩等，就是所謂的“陪讀”。當然了，另外還有個小小的作用：解決生理需求。《金瓶梅》裡，西門慶和書童，在書房裡亂來。那書童“口噙香茶桂花餅，身上薰的噴鼻香”，很脂粉氣。這是因為在古代，男風比較盛行。而書生由於十年寒窗苦讀，不能近於女色，特別是大戶人家，家教較嚴，為滿足正常生理需求，往往會將身邊長得清秀的書童作為物件。所以穆宬的話，你懂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