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帝聽了那話,一時之間並沒有開口說話。
滿室寂靜中。他落在沈默身上的目光卻越來越沉。
半晌之後,他語氣複雜的道:“你很體恤官員”
那樣的眼神,讓沈默的心猛的一跳。他深吸了一口氣道;“父皇不是從小就教育兒臣,士為知己者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嘛。”
元帝起身踱步,那步子像是踩在沈默的心間一樣,格外滲人。
他突然伸手將書案上的茶杯向著沈默砸過去。沈默眼明心快,眼見那杯子砸了過去,卻生生的沒有去躲。幸好那茶是內侍涼過的,並沒有燙著。只是額頭出了血,絲絲流下來。從他英挺的眉流到了漆黑深邃的眼睛。有些滲人,他卻沒有去擦。
元帝的語氣沉沉:“你學得真是好啊!朕看你的心都被美色蒙上了。”
沈默伏地叩頭:“兒臣惶恐!”
元帝重重的嘆了口氣:“鎮南王狼子野心,私鑄銀錢,上隱下瞞。你竟還覺得他是個忠臣!”
沈默的指甲緊緊的陷在肉裡:“兒臣看鎮南王恪禮守節。況若他真的有不臣之心,又如何會借兵給朝廷。父皇,況且這私鑄銀錢一事只是四川巡撫一人之言,不可全信。若鎮南王忠心為國,我們卻如此疑他,豈不是寒了忠臣良將之心?”
元帝失望的舒了一口氣:“ 好。既然你懷疑此事,朕便派你去雲南巡查。正好鎮南王要返回雲南,你便跟著他一起去。”
沈默恭敬道:“兒臣領旨。”
待得他到了門口,元帝意重心長的叮囑道:“你心中要明白孰重孰輕。江山有了,美人自然就有了。可是沒有了江山,你就只是喪門之犬。”
沈默拱手;“兒臣謹記父皇教誨。”
他走後,那書房裡又重新安靜了下來。
便是元帝卻覺得頭痛的狠,一抽一抽的。
太監識眼色的過來給元帝捏著太陽xue。
過了半柱香的時間,他那鬱結的眉才慢慢的舒展開。
沉沉吩咐道;“ 傳李青。”
李清約莫五十來歲的樣子。
此刻他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禮:“ 臣叩見陛下。”
元帝負手在後:“朕擬派三皇子去巡察雲南,收集鎮南王謀反的證據。你與他同行。”
李清叩頭:“臣領旨。”
元帝意有所指的道:“你沿途一定要明查暗訪,仔細檢視。”
李清明白撤藩一事已是板上訂釘之事,若是他能在撤藩中做出貢獻,那麼加官進爵指日可待了。他眼睛亮了亮,應聲道;“是。”。
陛下輕聲道:“你一向做事周全細心,朕很放心。”頓了頓,他又補充道:“只有一樣。你看到了什麼,聽到了什麼,只需向朕一人彙報,不用經由三皇子。”
李清是個聰明人,當下應道;“臣明白。”
黃昏的燈光透過海棠窗欞照進來,影影綽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