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是昨晚睡得不好,他去上早朝的時候,靖瑤還沒有醒。
風輪刮進來的風溫突突的,她身上的汗已經將她那素紜縐紗的袖子都濡濕了。頸側粘膩的貼著被濡濕的發。
他輕聲起身,為她扇了會扇子。
他力氣大,那涼風從扇間陣陣的送過來,她迷糊中發出舒服的哼聲。他心頭甜軟。
過了會,他下床去喚在外面守夜的丫鬟,小聲的叮囑她:“給皇妃打扇子的時候,風打的大些,不可吵醒了她。”
那奴婢躬身應了是,便低眉順眼的坐在那裡為皇妃打著扇子。
沈默對著銅鏡穿朝服,銅鏡裡的少年英姿勃發,身材挺拔。
門外立著的另一個婢女識眼色的過來要侍候他穿衣。
他擺了擺手:“不用,我自己來。”
那婢子有些委屈。自小都是她侍候沈默的。一時怔怔間,竟沒有移步子。
沈默在銅鏡中觀察到她還是呆呆的像木頭一樣的立在那兒,便側了側臉道:“你怎麼還不走?”
那婢子眼圈紅了紅,順勢便跪了下來:“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自打皇妃進了宮,殿下再沒有叫奴婢侍候過。”
她聲音嬌軟,又帶著哭腔。
本應是格外惹人憐惜些。沈默卻著急的看著那床上睡得正香的靖瑤,有些急的扶起了她:“好了,好了,你有什麼事情便同我去外面說。”
那婢女勉強擦了擦眼淚,到了外面立刻又跪了下來:“奴婢不知做錯了什麼,還望殿下指點。”
沈默及時將她扶起,眼中有些無奈:“我不叫你侍候,你落得個自在輕松,那不是很好嘛?”
那婢女啜泣著道:“做奴婢的本來就是要侍候主子的。”
沈默摸了摸下巴,心道她必定是因為無事可做,怕主子因此辭退了她,故才哭得這樣傷心。眼睛轉了轉,吩咐道:“哎,那好吧。你看外面知了叫得這樣大聲,一會吵醒靖瑤就不好了。你去把他們都粘了下來吧。”
說完,轉身就走了。心中暗覺自已真是個體恤奴婢的好主子。
那婢子先是呆了一呆。接著哭得更傷了。知了都在那樣高的樹上,她一個女孩子家如何粘得到。
再說沈默先前扇扇子用了太多的時候,到了前廳的時候看了看更漏,竟連早飯也沒吃。
看到錦姑姑的時候,他的眼睛裡竟有著濃重的笑意。“你做的糕點很好吃。”
那錦姑姑未想得竟得他這樣的誇獎。明明昨日裡他吃著糕點不過兩三塊,她以為他是不喜歡的。
沈默側著頭吩咐隨從道:“ 來人,賞她五百兩銀子。”
待下了朝,陛下便將他叫進了禦書房。
雖然是酷夏,便屋子裡放了許多冰,站在裡面竟有些微微的含意。
父皇扔給他一份奏摺。 “我這裡有一份奏摺,你看看。”
待細細的看完,便覺眼睛跳得厲害。竟是四川巡撫密奏鎮南王私貯銀錢一事。父皇本就對鎮南王心生懷疑,只怕如今更是容不下他了。他舔了舔微幹的唇。“ 父皇,南方邊疆多有叛亂,布丹族屢次出兵進犯。全靠鎮南王身先士卒,英勇善戰,才守得江山一片安寧。只是戰爭勞民傷財,兒臣想,鎮南王這麼做也是逼於無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