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天氣漸漸的暖了起來,前些日子的積雪都已經化得幹淨。靖瑤站在銅鏡前,身邊的姑姑剛要侍候她穿上那件月色的狐貍毛披風,她擺了擺手道:“太厚實了些,走著也不方便。我看外面陽光正好,換件輕薄的披風吧。”
穿過迴廊,便到了庭院中,那顆一冬都枯瘦的柳枝上竟長出了嫩芽,青綠色的,倒像是點亮了冬日似的。
她心頭歡喜,仰頭看去,竟看到一個風箏正往院子裡掉。
那風箏的樣子倒是十分奇特。竟做成了兔子的樣子,栩栩如生的。風箏在空中晃晃當當的飄了一陣子,竟落到院中的紅梅上。
她覺得新奇,走過到一看,只見那風箏的背面用剛勁有力的字型寫著:城東茶館。沈默。他的字倒是同他的人一樣,風骨猶佳。
沈默坐在二樓茶館的雅座中,手裡捧著書卷,眼睛卻時不時的往樓下看一眼。
此時,正看見一頂纓絡的轎子停在客棧門前。轎側有鎮南王府的徽記。旋即,在青衣小婢的攙扶下,盈盈走出來一個姑娘。
她今日倒是穿得不像往日裡那樣厚實,只裹著一件藕粉色的披風。披風上淡淡的水墨青花如同開在上面一樣。帽沿圈圈的毛裡是她一張巧笑盈盈的臉。倒是十分討人喜歡。
她剛了進了客棧的門,一抬頭,便看見立在了樓梯拐角處的沈默。他身量高大魁梧,偏又生得一張冷峻肅然的臉,實在是惹人注目。
她微微眨了眨眼睛。
他見她立在原地,一時沒有動彈,微蹙了蹙眉:“還不上來?”
靖瑤見他面色不豫,忙提了裙擺跟上去。
待走到他的身邊,他突然開口說了聲:“你長得像兔子,走起路來的樣子卻比烏龜還慢。”
靖瑤無辜的眨了眨眼睛。她立在他身邊,也不過齊他肩。他人高腿長,又是長年徵戰沙場。若是跟他比,那一般的人便都是小兔子了。
她勾了勾唇:“我自然是沒有殿下走的快的。”
他見她語笑嫣然,兼又聲音軟糯,心下的煩燥稍稍平了些。
從冬日到春日,沈默每天晚上,都來送藥。風雨,雷聲都擋不住他。
靖瑤早明白萬事都有終時,只是沒想到這麼快。
兩人剛坐下不久,沈默便開口道:“ 靖瑤,我這段時間要出去一趟。短則一個月,長則半年。這是藥方,你一定要按時吃藥。”
他的眼睛深深的看著她。
她長長的羽扇像蝴蝶的翅膀一樣眨了眨:“ 你去哪裡?”
他輕描談寫的道:“我去陝西看看災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