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皺著眉頭認真的思考:“妹妹你說,我與他素無交集,他怎麼會突然來找我練劍?”
她生怕哥哥看出來什麼,瞪了一眼哥哥:“我怎麼知道?”
天奇正想著事情,也沒看出妹妹態度的奇怪,自顧自的說道:“還給我送了好多的梅花……”
靖瑤給他出主意:“大約是想拉攏你。”
天奇啊了一聲:“用梅花拉攏人的嘛?”
這麼神奇的拉攏方式……大約是拉攏不到人的吧。最多拉攏到梅花精。
九重山的敬天寺是獨孤靖瑤最常來的寺廟。
那裡人際稀少。往日裡下山的時候,除了鳥鳴與風聲,幾乎沒有別的聲音。
今日下山的時候,小碧突然微蹙著眉頭道:“小姐,好像有人在呼救。”
靖瑤閉著的眼睛瞬間睜開,裡面有流光閃動:“你去看看。”
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間,小碧還是沒有回來。她吩咐轎夫把自已抬過去。
下轎的瞬間,她的眼睛被狠狠的刺了一下。一地的血。橫七豎八的屍體。她的心裡悶悶的,像壓著塊石頭。她強自嚥下了不適。
沈默的手裡拿著劍,劍尖還在滴著血。他的臉上再沒有了平時裡的嬉皮笑臉,堅毅而冷漠。陽光下的側臉刀削斧刻般惻然。他容貌生得好,輪廓冷峻,濃眉如刀削,目光深邃而銳利。執劍站著時,劍上的寒光像水一樣傾瀉一地。與周圍安謐的景色格格不入。
小碧就立於他的身側,只是胳膊上已經見了血,想必是剛才打鬥的時候受了傷。
倒在地上的屍體有不少穿著襤褸,面黃肌肉的。病態的身體,佝僂的,凹陷的臉,看得出來是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的。
也有二十來個死於劍傷的。都是練家子。
她微微眯了眯眼睛,大約能想象的到這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小碧過來的時候,必然是落於下風的。是沈默出手救了她。
沈默沒想到她一個大家閨秀竟會膽大到走近這血淋淋的地域。看著她清弱的站在血裡。他走過去,不經意的擋住了她身後的血。
獨孤靖瑤因為他這個動作,心中微暖,語氣也不自覺的柔和了幾分:“三殿下,你怎麼也在這裡?”
他的嘴唇動了動,但終究沒有回答。
小碧心有餘悸的道:“小姐,他們好高的武功。要不是三殿下,我就見不到小姐了。”
下車時他拿著劍冷酷的樣子,沒有溫度的眸子。這個景象在她的腦海裡徘徊著,總散不去。她福了福身子:“多謝三殿下。”
他笑起來。融化了他臉上的薄霜。又變成了那種陽光開朗的樣子:“舉手之勞,不必言謝。”
這個時候天上突然下起來了。淋淋瀝瀝的,打在樹幹上,發出滴滴答答的聲音。一滴雨正打在了她的臉上,涼涼的,她不由得快眨了兩下眼睛。
他沒有告訴她,她現在這個呆呆萌萌的樣子有多可愛。
一點也沒有平日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冷了。
雨絲忽然被隔絕在了外面。她抬眸望過去,是他的衣服。遮在了她的頭頂像是一把傘。
空間忽然縮小。明明在空曠的森林裡,卻像是被擠在懸崖縫中的依偎。
她的心怦怦怦跳的有些快,她深吸了口氣,問小碧:“有沒有留活口?”
那聲音在林中濕潤的空氣中擴散。她聽到了自己軟綿的聲音。竟帶了些嬌軟的味道。
沈默看著她的眼睛沉了又沉。暗得如同夜色下的海。她的聲音是羽毛,在心尖輕輕的掃,慢慢的描。都是細膩的旖旎。
小碧點了點頭。本欲將先前制服的人扯過來。動手才發現那人已經涼了。下巴上有新鮮的血,順著流下來,氤氳在雨水裡。“ 服毒自盡了。藥是事先藏在舌下的。”
靖瑤本是想走過去自己檢視下的。但是沈默正為她遮著雨。若是她動了,他難免也要跟著動。他畢竟還有著皇子的身份,她顧及著。便立於原地,清了清嗓子:“ 衣服呢?”
小碧動作粗魯的一把扯下那個人的衣服,布料是平日最常見的棉麻質地,上面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刺繡或者是標記。她又細心觀察著那人的身體,無刺青。一切都如同平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