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思沉重,病體虛弱,自然容易早夭。
夫妻倆思來想去,給兒子取名“安安”,只願他此生平安。
二皇子養在深宮,平日裡難出門。
便是朱厚照身邊的宦官,也不曾仔細看過其模樣。
此番見來,別的不說,這皇家威儀渾然一體,倒比朱厚照還有氣度。
言行有度,舉止沉穩。
劉瑾跟在朱厚照身後,眼神微閃。
這二皇子小小年紀,委實太過。
二皇子雖由奶孃抱著,說話卻沒忘了照顧徐穆。
“剛才聽舅舅說玩馬兒,不知是什麼?”
徐穆一愣,笑道,“殿下指的應是古國大宛的汗血寶馬。”
見二皇子轉過頭來,似是很感興趣。
徐穆接著補充,“近一千六百年前,我們腳下站的這片地方由漢朝統治,汗血寶馬由漢朝皇帝從一個叫大宛的小國帶回。”
二皇子接著問,“那這個皇帝可與父皇一般賢能?”
徐穆大笑,“殿下,陛下乃有為賢君,但這位皇帝,臣敢擔保,便是再過一千年,他的赫赫英名依舊被青史鐫刻,萬民銘記。”
見二皇子笑得開懷,徐穆忽然道,“但是,這位皇帝,不是一個好父親,不是一個好丈夫,於國於民他有大功,於家他卻是一個失敗者。”
徐穆肅然,看向朱厚照,“太子殿下,細數古代聖君,漢唐最多,臣參加殿試時,陛下出題亦提及文景之治,在治國方略上,臣相信漢武帝能給殿下諸多啟發。但臣也希望殿下,不要步其後塵。聽信小人之言,行巫蠱之禍,信長生虛言,致使妻離子散,釀成人間慘劇。”
徐穆字字發自肺腑,“為君者,守護萬民。遇事心中不可不疑,卻不可多疑。多疑遭離,多疑致欺。縱觀古代賢君,到了晚年,最是多疑,往往落個晚節不保,致使天下生靈塗炭,社稷動蕩,這一點,殿下定要謹記。”
朱厚照亦端正神情,“孤受教。”
另一旁,二皇子的臉色卻驟然慘白。
劉瑾一直對二皇子有關注,當即喊道,“殿下,二皇子……”
朱厚照和徐穆嚇了一跳,眼見離乾清宮愈近,徐穆當即決斷,“殿下,快派人去太醫院傳太醫。”
“再派人通知皇後娘娘做好準備。”
朱厚照不過五歲,頭一次見小弟發病,急得六神無主,“你們都聽舅舅吩咐!”
當下幾個宦官撒開腿狂奔。
“奶孃,你身上可有急救藥丸,趕緊讓殿下服下。”
情況愈危急,徐穆思緒卻愈發清醒。
二皇子體弱多病,隨身奴婢身上應有急救藥丸,以防不測。
奶孃停住腳步,雙手發顫。
徐穆小心抱過二皇子,先幫他順氣。
“藥丸……藥丸”
奶孃眼睛發直,嘴裡嘟噥,忽然從袖中翻出一荷包,開啟正是一青白瓷瓶。
“確定是這個?”
奶孃盯著徐穆手中瓷瓶,連連點頭,手腳發抖。
徐穆也不多話,立即讓二皇子服下。
待到乾清宮,便得大伴示意,一路直行。
二皇子鬆鬆抱住徐穆的脖子,聽著一旁一個勁兒喊“安安,你一定要挺住!不許閉眼!”的童音,嘴角莫名有了一絲弧度。
這一世,終究是不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