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
噗
一口鮮血噴出,張易尖銳的嗓音陡然變調,甚是悽厲。
“陛下!”
忽然殿門大開,牟斌下意識按住刀鞘,驟然光亮過後,定神看去,卻是皇後。
“娘娘?”
張儀華用錦帕抹去弘治帝嘴角血跡,看著張易、牟斌,“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把陛下扶上榻!”
“是是是。”
張儀華回頭,看向宦官打扮的人,道,“田師父,有勞了。”
田代光也不客套,拎起“食盒”,便走到榻前。
張易、牟斌瞠目結舌,“娘娘,這這……”
張儀華嗤笑一聲,“你以為你去寒山寺能瞞過誰?兩宮在你前腳剛走,便安排田師父進宮。若是讓你來想辦法,這蠢貨早歸西了!”
牟斌濃眉緊皺,皇後娘娘稱陛下“蠢貨”,著實太過。
看著雙目緊閉的孝宗,張儀華恨聲道,“居然被個宦官和太醫院玩弄於鼓掌,真是蠢笨不堪。”
想了想,忽然將一物事擲在張易手邊,“這是太後娘娘的懿旨。憲宗皇帝的忌辰將近,太後近來屢屢入夢,決定閉宮祈禱。而天子感念,亦決定輟朝兩日,食素齋戒,下令六宮隨之,以為孝心。”
看著被炸得渾渾噩噩的兩人,張儀華笑得不懷好意,“有問題麼?”
牟斌、張易相互望望,皆道,“……是。”
弘治帝醒來,喉頭幹澀。
“來人……咳!”
聲音沙啞,如砂紙磨過。
弘治帝眼中羞惱,身邊忽然傳來懶洋洋的女聲,“醒了啊。”
略略偏過頭,張儀華先用濕帕給弘治帝潤唇,才用木勺給弘治帝喂水。
喝了幾口,感覺喉嚨好轉,弘治帝便想說話。
偏偏張儀華不給間隙。
“你又想幹什麼!把自己折騰個半死,又想勤政了?”張儀華翻翻白眼。
“然後呢,繼續拖著這半死不活的身體,點燈熬油,等十年之後,撒手人寰,正好讓照兒也嘗嘗做少帝的憋屈,是吧。”
張儀華越說越覺得怒火燃胸,“本宮告訴你,朱祐樘!你的命是本宮救的,你什麼時候死,不由你做主!”
弘治帝乖乖得不說話,等一碗溫粥下肚,瞧見張儀華臉色稍柔,才輕聲道,“我錯了,這段日子,辛苦你了。”
淚水驟然盈眶,張儀華側過身去,仰頭。
確定眼淚逼回去才淡淡道,“知道就好,太皇太後病剛好,又讓你氣個半死,皇太後特意下旨,闔宮為憲宗皇帝祈福,你也跟著輟朝兩日,司禮監沒有你的吩咐不敢寫諭旨,太後就讓張易與仁壽宮總管同去傳信。說是口諭。”
看著弘治帝依舊溫和的眼睛,張儀華不自在地轉過視線,“總之,都在為你收拾爛攤子。以後,別想著什麼萬壽無疆,好好過日子就是。翻過年照兒也五歲了,別的不說,請安摺子就需要寫一句‘朕安’,就當給他練字就是。”
噗嗤
弘治帝輕笑,胸膛隱隱作痛,但還是忍不住笑出聲。
這下輪到張儀華慌了。
“哎呀,你笑什麼!田代光說了,現在大喜大悲都會加重你的身體負擔的,別笑!”
弘治帝嘴角咧得愈發大了。
“朱祐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