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軒看得分明,卻不說破。
“可是田之琥?”
田之琥眼神清亮,似脫胎換骨,端正作揖,“正是。”
丘軒略略緩和臉色,“你的族人正在外面,為你送行。戍邊苦困,但卻非絕路。”
言語間竟有提點之意。
一旁的皂吏聽見,自然知道該如何行事。
至少,得讓田之琥活著到遼東。
田之琥心下嘆息,縣令如此示好,只怕多半其官任縣令,族中亦有出力。
自己令家族蒙羞,若是天不亡命,必要在軍中有一番作為,好歹洗刷家族恥辱。
一差役忽然上前,在丘軒耳邊耳語。
丘軒想了想,出牢房與其人相見。
縣衙正堂,王逸一身綢衣,腳步微亂,隱有焦躁。
卻見丘軒含笑前來,“難得,難得,賢侄前來,可是堂上有事要囑咐?”
王逸也不拐彎抹角,直接道,“大令,不知被擒的符家子中可有一人名叫符離?”
丘軒挑眉,試探道,“不知此人……”
“若是此人走脫,還望大令定不要隱瞞,向州府上報此事。此賊當初與來廣東探查民情的徐員外結下仇怨,以致符家事被提前覺察,祖父正是由他保舉到瓊州任職,在下一家也曾受其恩惠,聽聞此人與兩廣總督交好,丘閣老門下高徒謝遷長子此番也特意來廣東相助於他,符離心胸狹隘,若是讓他逃脫,十有八九定會尋仇,危及徐員外性命。”
話到此處,王逸提起下擺,慨然跪下,“此人不死,逸心中實在難安。還望大令詳查。”
“賢侄!賢侄!快快請起!”
聽其所言,便知此人至少也與丘浚門生為友,區區查個人,還是舉手之勞。
更別提其似乎交友甚廣,連兩廣總督都賣面子,只怕出身亦不俗。
丘軒當場喚來差役,查察名冊,顯示符離已死。
“何人記錄?找出來。”
“是。”
丘軒則領著王逸入後堂,擺下茶盞。
“賢侄莫急。”
話語剛落,不料心腹師爺上前,眼帶急色。
丘軒心下一沉。
“什麼事?就在這兒說!”
師爺擦擦額際細汗,“大人,記錄的皂吏幾天前歸家,說是母親病重。可那符離屍身無頭,方才仵作查驗,說此人僅身長五尺,而符離曾在縣衙當差,個頭至少也得有五尺七寸,這屍身似乎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