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老,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奉天殿內,中官又匆匆傳話,早朝取消,朝堂頓時炸開了鍋,百官圍著三位閣臣轉悠,出言的是工部侍郎。
不過月餘,今日已不知是百官第多少次被天子放鴿子。
起初,不見聖駕,天子身邊的宦官說陛下身體不適,取消早朝,群臣也沒有太過在意。陛下幼年遭萬氏之禍,身子骨不強,群臣皆知。弘治帝素來勤政,除非有不得已的原因,不說日日上早朝,三天兩頭開晚朝,若是國事繁忙不得耽擱,群臣甚至上過午朝。
可不想這竟只是個開端。
不過三五天,群臣便發現弘治帝上朝處理政事的次數愈發減少,漸漸地,晚朝荒廢,早朝亦是經常取消,經筵日講更是無從談起,翰林院的講官已有多日不見陛下親至。
群臣以為天子病情反複,便託閣臣入宮問候,待閣臣造訪乾清宮,放出話來,陛下身體尚可,群臣也沒有太大反應,只是為聖體康健憂心而已,送往內閣的請安摺子與日俱增。
不料最近,群臣發現連奏章批答亦開始出現問題,有時隔日才批複,有時三日才批複,有些公文竟是半月未見回應。
早朝之上,對於棘手的朝事,要麼在群臣商議出人選,直接當堂拍板,要麼幹脆拖延。
自弘治帝登基以來,還從未發生過如此之事。
以前,但凡早朝取消,天子俱會派身邊的宦官講明原因,向群臣請假。俱是不得已而為之。
比如弘治三年,仁壽宮起火,天子忙了一夜未閤眼,這才向群臣告假,取消早朝,但當天依舊升晚朝。
“此事,內閣會做商議。”
劉健眉間緊鎖,望向空蕩的丹陛,思及某人,臉上驟然冒出火氣。
“可……”
首輔徐溥與丘浚臉色還算不錯,只勸慰眾臣無需多思。
群臣相顧望望,也只得憂心忡忡地告辭。
待眾人退去,徐溥、丘浚和劉健沒有急著走。天子異狀,早在三人第一次聯袂請求入乾清宮覲見時,便有覺察。
雖說內廷與外朝不得勾結,串通訊息,但三人亦從各自渠道獲悉,天子此番“怠政”,與一名叫李廣的宦官脫不了幹系。
好道家神仙之說,在宮內大事燒煉,設壇祭禱。
宮內傳來的訊息簡短,卻實在叫人觸目驚心。
從秦皇到漢武,從唐憲到宋徽,或是服用丹石而亡,或是導致社稷崩潰,這一樁樁,一件件,中間有多少人為之流血喪命,史書之上早已是血淚斑斑。
難道還不夠警醒不成?
懷抱滿腹憂慮,三人商定,下次早朝,先由首輔徐溥起頭,上奏皇帝,疏遠奸佞,勤政愛民,以觀後效。
“奸宦再起,於國不幸矣。”
丘浚臉色微沉。
然而,第二日,天子雖未上早朝,卻直接發了一道詔令,封李廣為三清觀真水真人,隸屬道錄司。
訊息一出,各方嘩然。
若按高皇帝舊例,凡封真人者,乃是正二品。
如此一來,此人豈不是與六部尚書大人平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