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他不可能殺死宋天成!宋天成更不可能死!
丁炏在內心沖著自己大喊,但這無濟於事,他聽不到自己的聲音,耳朵裡,腦海中,只聽見宋天成分外冰冷的聲音——你殺死了我。
因為手腳發軟,無法站立的丁炏無力地扶著牆慢慢蹲下,然後,直接坐在地上。
“不,我不可能……”
他想要為自己辯護,想要聲稱自己是這世上最不希望宋天成出事的人,可是,他的大腦抗議般閃現出宋天成往下墜落的畫面。
就在他的眼前,如此真實,彷彿伸手便能觸控到對方。
……可他沒有伸出手。
他沒有伸出手去拉對方。
此時,丁炏慢慢伸出自己的手。
他用最後的那一點力氣用手去擦拭身上的字跡。他看著黑色的墨水融化,如同鮮血一樣往下流淌。
他是如此費勁,為了銷毀罪證。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
他可以用幹淨的清水不停沖刷自己的身體,他可以洗去那些字跡。然而,他永遠都洗不掉身上的罪惡。
很可能就是那麼一回事——
是他殺死了宋天成。
無論他如何極力否認。
顯然就是那麼一回事——
他並沒有自己主張的那麼討厭對方,可是,他的確殺死了對方。
也許實際他暗自喜歡這個冷漠卻可靠的男人,於是,他殺死了討厭著自己所以永遠不會回應的對方。
一定就是那麼一回事——
所以這才是他驚恐發作的真正原因。
看到那些墜落的物體,之所以他害怕到驚恐發作,那不是因為他自己有墜崖經歷,他害怕的是聯想到宋天成在他眼前墜落的畫面。
他害怕的是,自己無力承擔的罪惡感。
花灑噴淋出的清水一點點變冷,直至變得冰冷。
丁炏不自覺蜷縮起身體,用雙手環抱住自己。他分不清那是刺骨的冷還是刺骨的疼,他把頭埋在自己的雙臂間,想象自己的靈魂從萬丈懸崖墜落。他希望他的靈魂被摔死,讓他再也感受不到那麼多,多到難以承受的一切。
他難以承受自己殺害宋天成的可能性。
他難以承受宋天成死了自己卻還活著的事實。
他難以承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