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已經不是完整的屍體了,四肢都被分解開來,剩下的肢幹部分也完全分辨不出來人形,身體被剖開,糾纏的器官露在外面。臉上更是早就辨認不出原來的面目,只讓他死前最後的驚恐表情變得更猙獰。
我記得這些是我做下的,可我已經不知道,剛才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才能狂笑著把他砍成了這樣。
剎那我的雙手有點涼。卻還是鎮定地道:“我們繼續往上走,不好意思。”
我只是對我剛才的失態抱歉。如果三角頭沒有及時拉住我,我可能會把那個教會士兵當做洩憤物件一直一直虐待下去,耽誤了我們逃脫出這裡的時機。
然而對於那些教會士兵,我一點愧疚都沒有。
看著前面有一條斷胳膊擋住了路,我小心翼翼、無比嫌惡地用腳尖把它踢進了漆黑的深淵之中。
這一批教會士兵被我幹掉之後,下一波來得慢了一些。一直到出口之前,我才和又一批敵人遇上。
這次的人數更多,避免不了,又是一場血戰。
三角頭和我一起投入了戰鬥,這一次,他手裡的長刀毫不留情。冷色調的通道被血和屍塊染成斑駁的紅色,整個通道,都彌漫著濃重的血腥氣。
戰鬥到最後,我緊緊握住的手槍中又一次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揹包裡也沒有子彈,所有的都被我用光了,回想一下,我之前真的是毫不吝嗇地在使用子彈。
按了幾下都沒有反應,見到後面又有教會士兵沖過來,我重重地將沒子彈的手槍往他腦袋上砸過去,砸得他一時反應不過來,就被三角頭手中的大刀砍掉了腦袋。
沖出監獄,外面已經有好幾輛估計是教會的車子停在那裡。看樣子車運來的人大部分都已經被我殺死在監獄之中了,剩下的人留在原地,沒想到我們還能沖出來。
反正剛才的都已經解決掉了,也不在乎這幾個。
我首先看到了一個拿著對講機企圖呼叫救援的,但在他開口之前我就踹飛了他的對講機,緊接著用手中的步槍殺了他。
又是一場混戰,打到最後,我所有的槍都沒有了子彈。最後一發,射進了最後一個教會士兵的胸膛。
我剛剛站住腳想喘口氣,一輛車便迅速從我身邊擦過,停在了我的旁邊。
“快上來!”我發現是父親不知道什麼時候開走了這輛車,看上去他好像並沒有我想得那樣完全崩潰,經歷剛才那樣血腥的場面還沒有被嚇到,反而恢複過來了一點。
我想著當下還是先離開這裡比較好,以免再來增援。便開啟車門,先想辦法把三角頭塞了進去,然後自己也鑽進去,關上車門,車子就發動起來開走了。
我父親開車竟然比我還野,也可能是因為情況實在危機。寂靜嶺之中的道路不太複雜,他在這裡生活了那麼久,應該也比較瞭解才對。
後面沒有追兵,教會的人,應該不會再追過來了。
我鬆了一口氣,腦子裡一片空白。
瞟了一眼反光鏡,從裡面看到了我自己的臉。整張臉沒有一處幹淨的地方,幾乎全部沾染上了血跡。我撇了撇嘴,看著反光鏡裡面的人做了同樣的動作,才確認那個真的是我。
一路上沒有人說話。三角頭的腦袋在車裡本來就沒有太多活動空間,幹脆坐著一動不動。我和父親沒有說一句話,說了也是尷尬,偶爾在後視鏡中有一瞬間的目光交流,也馬上回閃避開。
直到看見車窗外面的景色,漸漸快要開出了寂靜嶺鎮子,我突然就坐不住了。
“停車!停一下停一下!”
我拍打著汽車座椅,因為我意識到,父親應該是想一口氣開出寂靜嶺。這是我想要他做的,他和寂靜嶺之間的牽絆,是時候斬斷了。
但對於我來說,還不到時候。
父親有點詫異,但還是在路邊將車停了下來。我開啟車門下了車,對三角頭也做了一個手勢,讓他下來。
“怎麼了?”父親問我。
我用腳尖踢著道路旁的一顆小石頭:“你沿著這條路一直開,沒過多久就能開到附近的城裡,先找辦法安定下來再說。”我從口袋裡掏出銀行卡給他,“密碼是3266,沒多少錢,但也能用。”
“那你?……”我看他遲遲不肯收下,便把卡硬塞到他手裡。
“我不能出去。”我背對他踱了兩步,“雙重意義上的不能,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總之就是……並且,我還得去找教會,解決一些私人恩怨。”
我捏了捏手指關節,後面的事情大概都規劃好了,具體的我不想跟父親講,我也不認為,他可以攔住我。
果然,他並沒有說出什麼阻攔的話,雖然看得出來,他本來還是想和我一起離開。他拍了拍我的肩:“那我……要跟你說點事情。你跟我過來一下。”
“嗯。”我不知道三角頭有什麼好迴避的,但還是沖他揮了揮手,然後順著父親的意思,跟著他走了一小段,進了一個狹窄的甬道中。
我還沒有發問,他就突然轉過身來。看上去他的精神狀態恢複得還不錯,只是一臉陰沉的表情,還說了一句我沒有意料到的話:
“你身邊那個人,要小心,不要和他離得太近。”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