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三角頭走到那條工字鋼前。看樣子它應該是從上一層的某一個地方塌下來的, 我粗略估量了一下它的長度, 覺得應該可以架在那哨塔和我們這邊平臺之間。
繞著它看了看, 我找準了一個看上去能讓它的另一端穩穩當當倒在哨塔的角度,將手放了上去。
“嘶……”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於是動作的幅度稍微有些大。肩膀上的傷還沒有完全好,我疼得吸了一口冷氣,又慢慢將抬起的手放下。
三角頭有點關切地看了過來, 我不想讓他太擔心, 於是連忙慌張地搖了搖頭:“沒事沒事,只不過……我大概只能出一隻手的力氣了。”
我嘗試性地用沒受傷的那隻手推了推, 一整條工字鋼的重量還是很可怕的, 搬動肯定沒辦法,兩個人一起推, 應該能勉強將它推倒。
想了想,我將整個左肩靠在它上面,用身體的力量去推總好過只用一隻手。我看著三角頭將他的刀靠在一旁,戴著手套的手放上來,做出了推的架勢。就連小三角也從揹包裡鑽了出來,一起幫忙推。
“那麼,”我對他道,“我數一二三, 我們一起用力。”
見他沒有異議,也沒有什麼抗議性的行為,我深吸了一口氣, 做好推的準備:“一——二……啊啊我操!!”
“二”的尾音還在我喉嚨裡沒出來,三角頭這家夥竟然就直接開始用力了。他竟然一個人就推動了那根工字鋼,灰塵和砂礫之類的簌簌從上面落下來,工字鋼先緩緩恢複了豎直狀態,然後在飛揚的灰塵之中倒下。
雖然我還沒有開始用力,但全身的中心本來就放在了那條工字鋼上。它一被三角頭推開,我瞬間失去了依靠差點跟著它倒下去。但即便是這樣,我毫無美感趔趔趄趄然後站好的過程中,眼睛還一轉也不轉地,緊張地看著那條倒下的工字鋼。
要是出了差錯,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辦要過去了。不然就只能讓三角頭提著我掄幾圈然後把我扔過去,但這樣做實在太危險。
好在我聽到了工字鋼倒下的劇響。我用手扇了扇面前把我嗆得咳嗽的灰塵,等灰塵稍微散了些再睜開眼睛看,和我預料的一模一樣,倒下的工字鋼像一座橋一樣,架在了環形棧道和哨塔之間。
我歡呼了一聲,根本沒有經過大腦思考地跳起來抱住了三角頭的脖子。他也很順手地一把把我摟住,慣性一般轉了一圈。而隨後站穩了,我們兩個雙雙陷入了懵逼。
由於剛才的一系列動作簡直太行雲流水,導致現在的僵持更加尷尬。
我不知道一個恐同的我,到底是在怎樣的狂喜之下,才做出了剛才的舉動。我可以肯定的是,在現實世界就算我主動去摟我哥們兒的脖子,對方要是敢碰我的腰,我肯定揍得他三天出不了門。
問題就在於,剛才三角頭不僅抱了我,還抱著我轉了一個圈。
事後也就是現在,如果用第三人稱視角來想象這種彷彿出現在青春校園電影裡的畫面的話,確實有一點惡心。不過剛才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反而有些……開、開心?就跟在遊樂園坐了免費的飛天轉椅一樣。
我操。
我哀嚎了一聲,把臉埋在手裡,可隔了一秒馬上意識到我的手現在有多髒,又趕緊拿開了。
三角頭這時候才後知後覺地放下我,一副不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情的木訥樣。
“我、我我,我們過……過去。”我說話有點結巴,抬腿要走,又被地上的小石塊絆了一跤。
簡直太狼狽了。
我盡量暫時不去看三角頭,而把注意力放在工字鋼上。
剛才他,應該是不想讓我用力才先一步開始推的吧?
我深呼吸了幾口,抬腳慢慢站了上去。它還算寬,可是搭配上下面看不到底的漆黑深淵,無論如何都讓人沒法安心。
好在這種事情還難不倒我,反而還比較擔心三角頭。我將重心放低,比較輕松地過了這一關。站到哨塔外圍的平臺上再回頭看三角頭,他竟然就那麼直直地,如履平地走了過來。
或許是三角腦袋太重,讓他的重心比較穩。就連他的刀,也沿著一條直線穩穩當當地拖了過來。
輸了輸了。不過,能安全過來就好。
謹慎起見,我還是在哨塔外圍的平臺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樣。然後才小心翼翼地,開啟了房間的門。
圓形的房間空間實在不算太大,令人驚訝的是裡面有燈,而且還亮著。雖然寂靜嶺中的燈都算不上明亮,但好過於我拿著手電筒一點一點地探查。在燈光下,很容易就能看到,在房間的中間地上,有一個圓形的活板門。
原來遠比我要想象得要順利,起碼不用從哨塔外面爬下去了,因為它是中空的。這活板門我單手就能拉開,露出下面的垂直通道和梯子來。
這監獄想不到對我還挺友善的。我抬頭對站在旁邊的三角頭道:“我先下去,然後你跟在後面。小心點,不然你的頭又會卡住了。”
我相信三角頭在遇到我之前肯定沒有這麼辛苦,一天到晚在醫院裡遊蕩,雖然條件不好,但起碼還算悠閑。不會像現在這樣奔波勞累,鑽過來爬過去的,還要被我當苦力用,實在有失作為一個怪物尤其還是小boss級別的怪物的身份。
對此我本來還抱有愧疚,但接著又想到他對我做過的某些事情,就又愧疚不起來了,甚至覺得有點天經地義。
既然我要攻略他,他表現出來被我攻略了的樣子,也沒什麼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