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面一片亂哄哄的。
他就平平淡淡地, 說了那麼兩句話, 可是資訊量足夠把我整個人撐到爆炸。
“你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我硬撐著說出這句話, 問這個問題也僅僅是“想問點什麼”這個原因而已,根本沒有什麼期望的答複。
看見我對他的話有這樣的反應,蘇利文看起來很滿意:“你只想問這個問題?你難道沒有更想知道,那些事情我是怎麼知道的?”
我從來不關心我的身世,也沒有可以去打聽, 但這並不代表, 我不在乎。
可是為什麼我的身世,會在這個從未謀面甚至沒什麼關系的人口中聽到?
我本來不願意相信, 所有的腦細胞都在抵抗, 而且怒火攻心想直接把蘇利文暴揍一頓,好把心中那股沒來由的氣全部撒出去。全身顫抖, 甚至感覺頭重腳輕幾乎站不穩,症狀跟發燒差不多。可是最後剩的一點理智,卻將之前經歷過的那些細節又扯了出來。
公園中的紙條。
“可是他卻被我變成了灰燼”
“如果你沒有把自己用尖銳的叉子剖開的話”
這個孩子,被送去燒死的,指的是……我?
我下意識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對啊?我還活著,雖然有點潦倒,運氣也稀巴爛,但活得還算不錯, 並沒有變成灰燼。
這個想要燒死我的人,是我的親生父親?
而用教會圖騰自殺的、還有我在教堂地下室裡見到的,圖騰上的那些血, 就是……
我感覺自身像掉到了冰洞裡面那麼冷,可是全身都在冒汗,雙手撐在桌子上都滑得不行。
如果蘇利文這個時候過來,用刀捅死我或者再拿起那根水管照著我腦袋來一下的話,我可能連躲的意願都沒有。因為我突然發現,像剛才那樣昏過去,甚至是死了,什麼都不用想,比現在這種滿腦子都是蜂鳴的感覺,要好很多。
可是他始終都站在桌子對面,眼神詭異地看著我。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我和他無冤無仇,真的算起來他還欠我一悶棍,他竟然這麼幸災樂禍,臉上的笑意還一點點明顯了起來。
蘇利文開口說話的聲音有種奇怪的感覺,那聲音感覺很空,輕飄飄的,說出來的東西,卻又能強硬地直接刺入腦內:“都是孤兒院裡長大的,什麼東西聽了有什麼感覺,我當然很清楚。”
見我還是沒有反應,蘇利文繼續道:“所以,我想你應該也瞭解我的心情。來吧,幫助我完成聖禮。”
他的聲音有種蠱惑的味道,一不留心可能還真的讓他唬住了。但是他朝我這邊走過來時,我也挪動步子繼續躲閃他。
就算如他所說。我被人嫌棄,被人丟棄,有一點差錯就活不下來。這些都是真的。
但是我現在活下來了,在經歷了那麼多險境以後,我沒有理由在這個地方,再被過去給打敗。
正當我想辦法擺脫這種圍著桌子轉啊轉沒有休止的場面時,門突然響了。
我愣住了,蘇利文顯然也沒想到他自己鎖上的門竟然還會出什麼差錯。他轉過頭去,在他的背後,那扇已經被鎖上的門,真真切切地發出了開鎖的聲音,依稀還有鑰匙串的響動。
安靜的室內一下子彌漫起緊張的氣氛。我甚至不能確定,即將進來的這個人是會將我從這裡解救,還是火上澆油。門把手向下轉動的一刻,我的心髒整個繃緊,連呼吸也無意識地屏住了。
比人還要先進入這房間,被我看見的是一把手槍。隨著門開啟,那把槍直直地指向了蘇利文的腦袋。
“亨利!”看到門外的人,我又驚又喜。他沒事,雖然他身上的白襯衫有點髒。自從在醫院門口發現他消失了之後,一直在擔心他的安全。現在看見他活蹦亂跳的,懸著的心也終於掉了下來。
蘇利文的反應也非常迅速,幾乎同一時間就抽出槍反指著剛進來的亨利。我心急想要沖上去,沒想到也被手槍指著眉心,眼前只有一個黑洞洞的槍口。那把被我一眼認出,就是我的槍,在莫爾給了我之後一直被我帶在身上。我原來以為這槍只是被蘇利文收走了,沒想到他還據為己用。
“別動。”蘇利文輕輕道,“你怎麼會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