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一次又一次從孤兒院逃出去的實戰經歷,這裡的鐵門和圍牆根本算不了什麼。我把消防斧用背帶背在背後,活動了一下手腕腳腕,沖三角頭甩了一個眼色。不知道他沒露出眼睛看不看得到,反正也只能看著。
我選中了周圍的一顆枯樹,兩下爬上去,蹲在樹幹中間的分叉處,稍微站起一點再用力一蹬,很順利地就抓到了圍牆的上沿。幸好這圍牆上還沒有防止人翻牆的玻璃片玻璃渣什麼的,手到擒來,再用力——
用力一撐,卻沒和往常一樣輕松把自己撐起來。背後的揹包啊槍啊斧頭啊什麼的一大堆東西,重得直把我往下拖。眼看我就要掉下去了,慌忙抱住牆頭,才把自己穩住。
怎麼這麼倒黴,想表演一下我高超的爬牆技巧,竟然也栽了。
這時候我倒是慶幸三角頭不會有什麼大反應,要是個真人站在那裡,不知道會受到多麼慘無人道的嘲笑。他走過來,在我下面抱住我的小腿將我舉了起來。我一慌,腳亂蹬了一下竟然不小心踩到了……他的……腦袋。
這要是換個普通人肯定就把我拖下來打一頓了。但三角頭,只是愣了一下,然後像沒事一樣繼續把我托起來。我臉上有點兒燒,就在這樣的情況下,終於翻過了牆。
但是這樣的話,三角頭就過不來了。我走回鐵門邊,像探監或者說在被探監一樣看著門那邊的三角頭。想了半天,不好意思地對他道:“你別亂跑啊,我調查之後,再回來找你。”
三角頭應該不會亂晃,我也放下心繼續往裡面走。裡面的這個區域沒有之前那麼多墓室了,視野比較開闊,除了正中間有一個抽象過度的雕像之外,都是不規則分佈的墳墓和墓碑。
這麼說的話,這邊是不是也是?……我嚥了口唾沫,走到那些墳墓中間去。
果然,有的墓已經被破開,棺材蓋子亂七八糟掀著,裡面空空蕩蕩。但是有的墳墓還是好好的,不過裡面的屍體會不會在下一次裡世界來到的時候湧出來,就很不好說了。
我注視著下方那個空洞的墓xue,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呼嚕呼嚕的聲音。
那聲音很微弱,只是在寂靜裡面,多麼微小的聲音,也能被輕易地捕捉到。我已經有條件反射了,迅速取下消防斧轉身,可是背後仍然什麼都沒有。
我確認那不是錯覺。那個聲音、就像原來在電視中看到的……野獸發起攻擊之前的聲音。
現在三角頭不在,我站在這麼空曠的地方,不見其他東西的身影,完全暴露在對手的眼前。
可是我能感覺到,什麼東西就在這附近。同時,噪音也印證著我的直覺,響了起來。
出來了!一個血紅色的影子猛地從斜角裡向我撲過來,幸好我還沒有鬆懈,揮著消防斧就把它甩到了另一邊。
它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落地的一刻我才看清楚。那是一隻長得像獵犬一樣的怪物,可是它沒有皮毛,好像是不知道被誰將皮全部扒去了似的,露著肉色的肌肉,還掛著濕噠噠的粘液。那雙暴凸出來布滿血絲的眼睛,正惡狠狠地看著我。它的嘴顫抖著,發出的正是我之前聽到的那種呼嚕聲。
再怎麼說,還只是條狗而已。
它咆哮一聲再次沖上來,躍起朝我的臉飛撲,我矮身躲過了這次攻擊,它卻又用很短的時間站穩了反身又沖來。
這樣根本不行,還是低估了怪物。它的速度那麼快,消防斧根本劈不到它。而且一個疏漏,在我揮斧頭之後它又撲來,這一次我來不及躲,只能將斧頭橫過來擋住了它。它卻用爪子勾住了木柄,怎麼甩都甩不下去。
它的嘴大大張開,尖利的獠牙就橫在我眼前,口中還有股腐肉一樣的腥臭。我使勁將頭向後仰,避免被他咬到,然而那股臭味噴在臉上幾乎要把我燻暈。
我本來以為,這就是普通的僵持,誰知道那條狗的血盆大口之中,猛地就伸出一條惡心的長舌頭來。
這舌頭比煙鬼的舌頭還要粗,而且布滿了倒刺。要是給它舔這麼一下,半張臉都得沒了。
我發力用一隻手持斧頭擋住它,另一隻手迅速從腰間抽出手槍抵在它的肚子上,同時那條還掛著粘液的舌頭已經到了我的眼前。
“——去死!”
一聲爆響,狗被打得向後飛去,我也被槍聲震得頭昏腦漲。好在沒被舔到,只是好像有粘液濺到了臉上,惡心死人了,我用袖口使勁蹭了蹭,蹭得臉火辣辣地疼才算數。
手拿下來的瞬間,我突然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
剛才進入這片區域的時候,一直都專注著那些墳墓,後來又和狗戰鬥,根本沒有抬頭看。實際上,在墓園之中已經走了很遠,在這邊抬頭看,已經差不多可以看到剛才岔路處,樓梯上那幢建築物的全貌了。
這裡看它依然很陰森,尖頂的造型看起來應該是座教堂。但最讓我脊背冒汗的,則是它的頂端立著一個標誌。即使已經看過那麼多遍,那麼熟悉了,這個標誌還是會讓我感到手腳冰涼。
那個像倒置著海神三叉戟一樣的圖騰,立在教堂的頂端。彷彿永遠懸在這漆黑建築之上的,一個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