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不見了!
我又仔細檢視了一下, 兩塊寫明死者身份的金屬牌上也沒什麼端倪。見沒有更多的線索, 便趕緊退出了這個墓室。
三角頭就在外面等著, 我皺著眉沖他搖了搖頭。
為了證實我的猜想,我又往回走了一截,隨便選了另外一間墓室,深呼吸了一下,然後推開門鑽進去。
我進得太猛了, 完全沒有想到這種關過死人並且封閉已久的空間裡面會是什麼情況。剛才那一間墓室, 估計門開了好一會兒了就還好,這間墓室, 我腦袋剛探進去, 腐爛一樣的惡臭就撲面而來,辣得眼睛都快要睜不開。我一邊閉住氣一邊摸索著把工裝的拉鏈拉到最頂上, 立起領子,將鼻子嘴巴都埋到領子後面,才感覺稍微好一點。
反正也就是看一眼的事。迅速檢查了兩邊的石棺,果不其然,這個墓室中本應該已經下葬的兩具屍體,也不見了。
我走出墓室,重新將門關上。看了站在門口的三角頭一眼,即使笑不出來也憋出了一個看起來比較正常的笑:“我想我知道, 之前那一大堆喪屍是從哪裡來的了。”
雖然視線狹窄,但也大致可以推測出來。這一條小徑上就有無數這樣的墓室,而整個墓園像棋盤一樣排布, 面積也不可能小到哪裡去。
可是,究竟是什麼,讓埋葬在這裡,世世代代的人,突然變成那個樣子……
明明沒有風的,霧氣沒有散開,耳邊卻有隱隱的呼嘯聲,就像是亡靈在哭號一樣。
離秘密已經很接近了。我在衣服上蹭了蹭全是汗的手心,這裡太潮濕了,待久了連呼吸都有點難。
“繼續往裡面走走看。”我重新振作了一下,對三角頭道,轉過身去剛準備邁出第一步,三角頭的手突然就從後面環了過來,嚇得我一哆嗦。
“喂喂大哥,你幹嘛你要!”我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嚷嚷著,總覺得在這墓地裡大聲喧嘩並不是什麼正確的選擇。三角頭的那個大鐵皮腦袋就在我臉側,我實在不想重蹈覆轍,像上次那樣一腦袋撞上去。所以也只能被他這麼圈著,動也不敢動。
但事實證明我應該是想多了,三角頭只是有點笨拙地用兩只帶著手套的大手抓住我的外套拉鏈,幫我把領子放了下來。
原來剛才從墓室裡出來,腦子裡面就一直亂糟糟的,忘了我的半張臉還一直埋在領子裡面,所以才會覺得呼吸不暢。現在拉鏈一拉下來,整個世界瞬間清新了。我伸手想把自己的領子整理壓平,卻碰到了三角頭還未來得及收回的手臂。
還是跟第一次觸碰他的感覺一樣,說不上是冰涼,可是也沒有正常人的體溫,不會讓人覺得溫暖。除了肌肉原本具有的韌性,感覺就像是在觸控死物一樣。
那一瞬間我竟然有些難過。
三角頭又來摸我的頭,這一次我沒有躲避也沒有掰開他的手,只是呆呆地任由他完全沒有章法地把我的頭發揉得亂七八糟。我只是扭頭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也有好長一段時間了,和這個我的任務攻略目標呆在一起。就生理上,說是親密一點都不為過。可是我卻連他是個什麼,為什麼會存在都不知道。
長久以來他在我的心裡都還是下意識地被歸類到“怪物”之中去,可是他的立場,和其他的怪物又分明不一樣。硬要說是人類的話,又有很多不尋常的地方。
我有點出神,下意識地又抬起手想去摸他那個三角頭盔下面究竟是些什麼。如果只是普通的頭盔的話,為什麼不拿下來,好歹讓我看看我要攻略的人的真面目?
但這一次,他仍然和上次我有這種企圖時一樣,溫柔但是又很堅決地,把我的手拿開了。
我嘆了口氣。跑這麼遠,要到教區來尋找什麼秘密,可是我身邊的這個家夥,也是個巨大的秘密啊。我對他脖子以上的瞭解程度,還不如他的下半身。
等他完全放開我之後,我才冷靜了一下,繼續往前走。
和我想象的一樣,這條小徑走了沒多久,就出現了路口。東南西北各個方向伸展出去,都是排列整齊的,一模一樣的低矮墓室。我覺得我數學還不算差,這個時候卻也算不過來了,這麼多墓室,裡面的屍體要是全部變成喪屍出來,再來幾次之前那樣的屍潮,簡直綽綽有餘。
我張望了一下,這麼多墓室,要一個一個地挨著檢查,估計最後我都可以直接選一個棺材躺著了。而且再檢查來檢查去,無非也就兩種結果:一、屍體變成喪屍跑了,毛都沒剩下;二、屍體沒跑,把我惡心一遍。
所以我還是決定不拐彎,直走,又一頭紮入了前面的小徑。兩邊完全一模一樣的墓室不停地倒退著,前方除了同樣的景象,就只有將遠處隱藏起來的霧氣,走上一會兒就會有種原地踏步的錯覺。
後面一直有和我同步的腳步聲,所以不用回頭我也能夠知道三角頭緊緊跟在我的身後,比較安心。
這條路走到了盡頭,又是一道鐵門。透過鐵門看,這裡並不是墓園的另一個出口,裡面還有挺大的一片區域。但是這一次運氣不如之前那麼好,鐵門牢牢鎖著,也推不出一個可以讓人過去的縫隙。
我和三角頭對視了一眼——不,準確地說應該就是我看了他一眼。這次他沒帶刀,我這把消防斧用來砍鎖感覺也有點虛,要強行破開這扇門,可能還是有點困難。
不過這種東西,從我會走路起,就從來攔不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