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質輕掀眼簾看了一眼咬包子的白骨,視線在她淡嫩的唇瓣上輕輕掃過,眼裡帶著莫名的意味,攏在袖中的手微微探出取過白粥裡的勺,漫不經心兜了幾勺在瓷碗裡,那手指皙白修長,節骨分明,衣袖上繁複的花紋清貴雅緻,手腕微動瞧著賞心悅目卻不是女兒家的柔弱美感,而是充滿著力量的,那手背依稀可見青筋,稜角分明的骨節,微微收緊便覺掙脫不開。
白骨看著他的手,腳踝處莫名一陣泛疼,想起原先他給自己捏腳的力道,如同感覺到了危險一般默默縮回了一小步。
屋外的陽光慢慢透進屋裡,顯得屋裡格外敞亮,院裡偶有幾聲清脆鳥啼,頗為悅耳動聽。
白骨手上的兔子包啃得只剩下了尾部,想要伸手拿卻又覺得氣氛古怪,讓她莫名有一種一動手拿就有可能落入陷阱的錯覺。
她看向對面喝粥吃饅頭的秦質,舉止優雅,溫潤而澤,明明是一副安靜美好的畫面,卻叫她生出了幾許拘謹和不自在,如同剛剛認識他一般,生出幾分珠玉頑石,自慚形愧的感覺。
她看向手中最後一口兔子包,只覺索然無味。
褚行進了院子,快步往這處行來,在屋門口抱劍恭敬道:“公子,公良候府遞了拜帖來,侯爺想要見您一面。”
白骨聞言當即看向褚行,太子的死讓她過於震撼,倒全然忘了公良亶現下究竟如何,以秦質趕盡殺絕的手段,恐怕不會放過他,她心中一沉,慢慢看向秦質,面色凝重。
秦質聞言依舊慢條斯理地用著膳,半響才開口道:“你去一趟公良府替我勸一勸侯爺,我能理解他即將痛失愛子的心情,可這事我沒有辦法幫,聖上的旨意又有誰能違抗?”他話到最後卻微微抬起眼看向了她,眼中含著漫不經心的笑,似乎再與她說笑一般。
白骨眉間微微一蹙,嘴巴直抿成了一條線。
秦質將她的神情盡收眼底,清雋的眉眼微轉看向褚行,薄唇吐出的話,語調雖然關切卻每一個字都是無情,“還是讓侯爺先想想怎麼保住公良一族罷,天威難測,免得什麼時候沒落了都不知曉。”
褚行應聲離開之後,屋裡一陣難言壓抑的寂靜。
秦質用完早膳便起身離了院,既沒有看她一眼,也沒有和她說話,彷彿她根本不存在一般,而他來這一趟只是為了吃早膳。
白骨難言心中滋味,她根本沒有想到太子的死只是開始,下一個便是公良亶,這一次甚至不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家族……
這與昔日的廠公又有什麼區別?
昔日的廠公掌控得不過是暗廠,而他往後掌控得是天下……
白骨一時間坐立不安,太子的死已經讓她如鯁在喉,現下的公良亶更是讓她心中難安,她不可能不管公良亶的死活,老和尚的話言猶在耳,她怕他這樣會折壽!
白骨當即出了院子,想去追褚行問個清楚,卻不想在二門處看見了坐著拭劍的褚行,瞧著半點不急,一時滿心疑惑走近他,“你怎麼沒去候府?”
褚行抬眼見她來,神情一愣似有些不解她為何會來找自己,他沉吟片刻才沉重道:“去侯府傳這樣的話,不把劍磨得鋒利一些怎麼回得來?”
白骨聞言心中越沉,“公良亶現下在何處?”
“在天牢……”褚行說到一半話間一頓,看向她忽而正色道:“你可別想著劫天牢,你不是公子安排不了後面的路,別帶累了公良一族,惹得聖上震怒。”
白骨聞言垂著眼睫默然不語,面色慢慢沉下來。
褚行見她這般只覺白骨在情字上頭就是個文盲,公子的心思半點摸不著,自家公子配她簡直就是珍珠碰上了魚眼珠子,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得不能再可惜。
他等了半晌,見她一動不動矗在原地跟個木頭疙瘩似的,只得擦著劍語氣平平道:“你去尋公子不就成了,送些自己做得吃食,軟和些求一求,說不準就會給你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