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鬧到這個地步,夫妻已然生分,就如同一張白紙被揉成一團,重新張開也不可能恢複往日的平整。
她不會再相信他,依賴他;他也不可能再像昔日那般溫柔體貼,往日的甜蜜便全成了苦澀的回憶。
寂靜的夜裡忽然傳來“嘖嘖”幾聲,在空無一人的長街上極為清晰。
遠處屋簷上頭站著一個人,像是看著了許久的戲才開口打斷了二人的寂靜,“小夫妻吵架真是有意思,看得我們都以為找錯了人……”
秦質眉間重重一斂,當即伸手將白白攬在身後,另一隻手撫上腰間卻摸了個空,他手微微一頓,才想起剛頭出來得太急,什麼都沒來得及帶。
他猛地閉了閉眼睛,神情陰鬱至極,連殺了自己的心都有了,今日可以算是他有生以來最愚蠢的一天,一而再再而三的方寸大失。
“白公子,既然不喜歡草,那不如收下鄙人這朵花……哦不對,如今應該是白骨姑娘……”那人隨手扔下了一隻鮮紅得如同染滿鮮血的花,只有七片葉子不同於尋常花瓣,形狀扭曲如同鷹爪一般鋒利彎曲,瞧上去頗為古怪。
花一落地,四處黑暗之中一下冒出了許多人,皆身著紅衣,形同鬼魅。
白白不知他說什麼,想要從秦質身後出來,卻被他反手錮著,便不再強求,她再是遲鈍也能察覺到空氣中詭異危險的氣氛。
秦質不過一瞬間的凝塞,他掃了一眼地上的花眉間淡染幾許淺笑,“我們夫妻二人從未見過閣下說的白骨,不知閣下何出此言?”
屋簷上的人突然從屋簷一躍落下,落地無聲,提步往他們這邊走來,一步碾碎了地上的花。“鬼宗的白骨當年可是風頭無兩,這魔頭即便化成了灰,鄙人也能一眼就認出來,無需再多推脫……”
白白聞言心中怨氣沖天,果然那個白骨長得像她!
她當即在秦質身後探出頭,語氣冷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白骨,也沒那個本事做魔頭!”
那人步步走來,額間竟紋滿了詭異的紅色花紋,看著極為瘮人,“不管是與不是,長得像便是你的錯,他當日一步殺十人血洗我梧桐門,今日但凡像他的,一個也別想逃!”說著,手腕輕轉袖中伸出一劍,劍面陰刻花紋,劍刃鋒芒畢露。
紅衣人們手執雕花劍,步步進逼,其中多有忌憚白骨武功。
秦質拉著白白步步後退,言辭輕緩多有拖延,“梧桐門一事在下也有聽說,當年你門中人與暗廠爭強生意妄殺鬼宗教眾,既有這個膽量,為何不能承受後果,白骨在時你們不敢去尋仇,暗廠你們亦不敢去,如今倒來欺負一個婦道人家,往後傳到江湖上,梧桐門還能拿什麼接生意?”
“休要多言,拿命來!”那人見得白白已然滿眼血紅,根本聽不進半點,當即飛身而起執劍劈來。
白白只覺一陣凜冽的劍風向他們這處劈來,那力道似乎一下就能將他們劈成兩半,她忍不住拉著秦質的衣衫,渾身緊繃到了極點。
秦質算準了他落下來的角度快速後退一步避開了劍,可惜身無長物只能以手握劍,劍刃鋒利,一碰便能見血,更何況是徒手握住,一時鮮血順著皙白修長的指縫流出滴落在地,綻開點點深色紅梅。
劍身注了內勁,一劍而來不通武功的人如何穩得住,那手像是徹底斷了一般。
秦質額間驟起一片汗珠,忍著鑽骨的疼,將白白猛地往巷子裡一推,“跑!”
白白被推到只可一人透過的巷子裡頭,如何還不知他的意圖,這般堵著是可以替她謀得一絲生機,可他必死無疑,她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丟下他跑!
她眼眶紅了一大圈,心中慌亂害怕至極,生怕秦質有危險,連忙又往他那處跑回去。
秦質一聽她回來手當即一抖,心下大亂。
那人見他敢接自己的劍,眼中殺氣驟起,猛地抽回劍,灌勁入腳狠狠踹向了他。
秦質受不住內勁連退數步,直撞上了身後跑來的白白才撲倒在地,胸口氣血一湧,直吐了一口鮮血。
白白被撞得一道倒地,見秦質吐了血,當即心口大慌,面色驟然發白,連忙撲跪到他身旁,聲音都有幾分尖利起來,“相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