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白話音還未落,頭頂便覺一陣風勁, 只見帶著花紋的劍在月光下劈來, 當即就要將她這個人劈成兩半。
剎那間,她的耳旁只餘自己的呼吸聲, 刀劍帶起凜冽的風聲,還有那腦中閃過無數的殘影黑暗片段, 轉瞬即逝半點抓不住。
秦質連忙起身一把抱住她護在身下,生生以背抗下了致命一劍,劍刃入肉帶著劍氣震蕩五髒六腑,一陣窒息感湧上來, 險些當場暈厥過去。
為首的紅衣人見一劍不能送了他的命,心中驟起怒意,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之人, 他都不能一劍斬殺,往後如何在梧桐門裡立足?!
一時用盡全力注氣入劍,快速提劍劈下,這一劍非同小可,劈在背上瞬間皮開肉綻,深可見骨,秦質不通武功根本就是死扛,一時面色驟白,體內火辣辣的疼, 直又嘔了一地血, 可手還是緊緊抱著白白, 死死護著。
白白被連帶著往下一壓,又聽見他一聲悶哼,心中又慌又急,想要起來卻被他緊緊抱著動彈不得,依稀間只覺他身上的血慢慢染濕到她身上,順著衣裳燙了她的肌膚,她一時悽入肝脾,眼眶痛紅,似乎有什麼東西從眼裡一滴滴往地下掉落,“相公……”
秦質意識微微有些恍惚,見她身子抖得實在厲害,連忙開口哄道:“沒事……”
白白聽見這虛弱的聲音,越發泣不成聲,想要使勁起來卻使不上半點勁,體內似有什麼東西在蠢蠢欲動。
那人見二人抱得這般緊,面上不由浮起一抹陰翳冷笑,收回劍高高提劍而起,鋒利的劍頭朝著秦質的背,正欲一劍往下刺穿二人,卻不防上頭淩空躍下一人襲來,他連忙往後一仰避過,身前一縷發絲被削斷於月光下,悄然落下。
褚行一落地見得自家公子渾身是血,不由大驚失色急聲道:“白骨,快帶公子走!”話才落,為首的紅衣人已經一劍刺來,他連忙揮劍上前與之纏鬥。
狹窄的巷子只餘一人可以穿過,外頭的紅衣人皆不得入內,便是躍了進來也被褚行一劍擋過,絲毫靠近不得秦質白白這處。
秦質見褚行來了才放鬆了力道,白白連忙從他身下鑽出來,手忙腳亂地去攬他,可手觸及的地方滿是濕潤,素色的衣衫都被染紅了,秦質的面色蒼白的沒有血色,在月光下極為怵目驚心。
她一陣摧心剖肝險些嚇哭出來,只能強忍著小心地扶起秦質,微微斜著身子在狹窄的巷子裡往另一頭走。
二人才蹌蹌踉踉才走了不過幾步,秦質便撐不住靠著牆壁栽倒在地,白白撐不住他的身子,被一道帶倒在地。
她一時再也忍不住哽咽出聲,秦質從來都擋在她面前如同主心骨一般,現下這般讓她又慌又怕,生怕他出事,忍不住嗚咽出聲,直顫抖著手想要扶著他起來。
秦質伸手按住了她的手,似乎是強撐著意識虛弱道:“你先走……去客棧……”
白白聞言心頭一下下刺疼,眼眶中蓄滿的淚水一連串地下落,極為固執地扶他,“我不要,我們一起走……”可無論她怎麼使勁,都沒法扶起秦質,一時悲不自勝,淚流滿面。
秦質再開口已然全是氣音,極為虛弱發不出半點聲音,可耳旁全是她哭泣聲,聽著就知道心肝兒有多害怕,他暗自一咬牙,勉力強撐著身子藉著她的力起來。
白白見他使勁,連忙卯足了勁扶他起來,可才邁出一步體內便似有氣流翻湧開來灌至四肢,眼前一黑,一陣天旋地轉過後險些沒站住著腳,片刻後眼前忽然變得極為清晰,連遠處角落的悄悄生長的野草花都看得一清二楚。
身後的打鬥聲越來越近,在她耳中極為清楚,甚至光聽著刀劍碰撞聲,她都能想象到他們是怎樣的招式,距離和速度,彷彿親眼看見一般。
白白來不及多想,直扶著秦質往巷子外頭走,這條巷子極長,越到後頭越發寬敞,他們前腳才出了巷子,紅衣人後腳已然悄無聲息地飛簷走壁而來。
褚行只有一己之力,終究攔不住這麼多的人,彼時他正被那些紅衣人纏得脫不了身。
而巷子這一頭已經圍滿了紅衣人,只多忌憚於白骨的武功而不敢上前,這般前有狼後有虎,他們根本就沒有別的路可以逃,白白緊緊靠著秦質,面色蒼白、弱小無助。
秦質皙白的額間布滿了晶瑩的汗珠,一滴滴滑落而下浸濕了眉眼,順著眼睫掉落在地,掌心的血順著指尖滴滴滑落,每一滴都在生死邊緣,多拖一秒便離死更近一步,他眼眸微動,細細觀察著四周。
突然,身後的紅衣人一劍襲來,秦質當即往白白這處一側身,那一劍貼著臉頰而去,劃出了一道血痕,他同時伸手紅衣人的手臂,屈指按在麻xue上,那紅衣人手間忽然力道盡失,手中的劍便掉落了下來。
秦質快速接過,揮劍而去便將人攔腰截斷,血濺了滿身,這般來去也不過幾息之間。
周圍紅衣人見其出手如此狠辣,不同於表面上看上去這般無害,一時更加謹慎小心,輕易不敢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