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街坊鄰居總說成親之後,這男人就和換了人一樣半點不體諒心疼人,她初始還不懂,現下倒有些明白了,秦質就是這個中典型的例子,半點不如之前體諒人,還總是一副想要生吞了她的模樣,連,很是嚇人。
吃飯的時候她更是深有體會,每回都夾一大堆菜給她,看她的眼神彷彿就是那喂飽養肥之後待宰的小豬,很是歡喜雀躍。
白白傷心欲絕地吃完了被菜堆成小山的飯,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秦質,見他還要夾菜,不由垂頭喪氣地搖了搖頭,再不樂意多吃一口。
秦質如何還猜得出她心中想得是什麼,見她吃飽了,便含笑伸手擦了擦她油膩膩的小嘴,末了又忍不住在軟嫩的小嘴上親了一下,“真的飽了?”
白白被這般溫軟的唇瓣碰了下,心口莫名慌跳,輕輕應了一聲,當即站起身避開了他的視線,在屋裡晃蕩了一圈,才瞧見了被自己遺忘掉的缺牙。
堂屋的窗邊桌案上擺著小屋子,缺牙在小屋子裡百無聊賴,見白白過來,不由神情蔑視,抬起腦袋斜睨了眼她。
白白當即意識到今天還沒給它塗牙齒,忙拿起放在它小屋裡的藥瓶子,“缺牙,啊,張嘴巴,要塗藥啦~”
秦質起身緩步走來,見娘子丟開了自己,反倒輕聲細語哄著一顆藥丸子,心中極為不爽利。
缺牙見秦質過來,更不可能在外人面前露短,當即死死閉著嘴,趴著小桌案上當作沒聽見。
“缺牙,張嘴巴……”
缺牙聞言連小眼兒都閉上了,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樣。
白白見缺牙這般落寞便有些發愁,雖然她第一次見它的時候便是一口參差不齊的牙,但看著一直長著的小牙又胖又白,也能想象得到原先有多好的一口牙。
它往日很樂意塗藥,塗完了還要照照鏡子,可期待了這麼久,這牙一直不見長,它自然是會難過,也不願意塗藥治療了。
秦質見心肝兒為一顆藥丸子皺著眉頭,看向帝王蠱便越發不順眼,他眼眸微轉,牙留在它身上能有什麼用,倒不如敲下來給心肝兒當補藥吃,想著便伸手摟過白白,“既然它的牙齒長不出來,那就不必塗藥了,這蟲兒想來是覺著牙齒參差不齊影響美觀才這般作態,既長不出來,不如將它餘下的牙齒全部敲落了去,這樣旁人既不知曉它原先如何模樣,便不會嘲弄它,它也不至於每日為長不出牙齒傷心,豈不是兩全其美?”
缺牙聞言猛地睜開眼兒,死死瞪著秦質,直呲牙咧嘴地沖著他嘶吼,彷彿要將他一口咬死。
白白卻覺得這是個好法子,長痛不如短痛,它每日看著牙自然也會想到牙,若是全敲落了去,往後見不到了,便也不會再這般難過了不是?
缺牙見白白不反對的模樣,連忙沖著她瘋狂地搖著腦袋,整隻蟲身都寫著抗拒。
她看了眼呲牙咧嘴的缺牙,猶豫道:“它好像不太樂意。”
秦質見白白這神情繼續溫和道:“自然是不樂意的,可它又如何知道什麼才是為它好,娘子要是不忍心,為夫可以代勞。”
缺牙腦袋都快搖斷了,見白白還是沉浸與這惡人蠱惑裡,還點了點頭,當即歇斯底裡地哭嚎出來,可惜聲音太過細微,半點沒有震撼力。
待秦質去屋裡取了剪子過來,白白又有些不忍心了,因為缺牙哭得實在很傷心,那淚珠拼命淌著,已然在它身子周圍彙成了一灘水漬。
白白拿著帕子在它周圍擦拭,“要不緩一緩,說不準過幾日它的牙就長出來了……”
“這蟲兒又兇性子又詭詐,極會演戲,這般哭哭啼啼不過惹你同情,你再這般寵著,往後更不會聽你的話。”秦質拿著剪子故意對著哭哭啼啼的帝王蠱咔擦了一下,嚇得帝王蠱撕裂著嗓子尖叫,見鬼一般拼命往後挪動,黝黑的小眼兒險些哭瞎了去。
白白聞言卻一怔,這話似乎在哪裡聽過,她腦海裡突然浮現了一處模糊光景。
那地方大漠風沙,夜幕之下,滿天星鬥綴著,眼前一隻銀色鈴鐺,身旁似有人說話,“這蟲兒極兇,性詭詐,先前已然鬧過一陣,見掙不出去便作假死,尋常動靜可激不到它。”
話落,便見有人伸手過來指彈了一下眼前的鈴鐺,那清脆的聲響似乎落進了她的心裡,連帶著她的心都震了一震。
可惜片段一閃而過便沒了蹤影,再回想也是一片模糊,只那感覺太過真實,彷彿身臨其境一般。
白白視線不自覺落在他手上,又抬眼看向秦質,見他唇角微微彎起,拿著剪子故意逗弄嚇唬缺牙的壞壞模樣,又覺剛頭那場面莫名其妙,想來是昨日太累的緣故,她想著不由木著臉瞪了眼秦質,都是他愛折騰,現下累得都出幻覺了!
缺牙再是名頭大,歸根到底也還是一隻蠱蟲,這大剪子在它眼前晃來晃去,如同刀光劍影般危險,那咔嚓咔嚓的聲響震耳欲聾極為可怕。
它瑟瑟發抖往白白那處蹦噠著,想要去她身上躲著,卻不防那大剪子貼在它頭頂咔擦一聲,它當即一聲驚恐尖叫,徹底嚇暈了去。
白白見狀嚇得不輕,連忙伸出手指戳了戳缺牙,半點動靜也沒有,她忙抱起小屋子,連聲喊缺牙。
秦質好整以暇地放下剪子,見她這般關切,神情越發淡淡,冷冷掃了眼帝王蠱,“嚇暈了罷了,過一會就醒了,往後就放這兒,不準它進屋子半步。”
白白聞言當即鬆了口氣,卻也意識到自家相公和她的缺牙磁場不合,一時眉眼都耷拉成愁苦的模樣,沒想到她成親第一日就要開始處理孃家和婆家的關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