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想起暗廠越發失落, 越發沒了洗漱的心思,隨意寬衣解帶泡了一回兒澡便起身穿衣。
待慢吞吞穿好了衣衫, 才發現準備和自己原來的相差無幾, 只布料和做工這比她以往所著精緻好看許多, 那柔軟的質地像是女兒家穿的一般。
白骨沒多在意, 只覺這衣衫穿著很是舒適,她連喝了幾日酒, 現下神志清醒了許多,腦袋卻還是暈暈沉沉的, 正口幹舌燥得很。
秦質準備的極為周到,桌上擺著清茶, 用手探去還是溫熱的,不燙不涼正正好, 她便端起茶壺, 仰頭隔空倒了幾口在嘴裡。
外頭又淅淅瀝瀝下起了雨, 這小苑很是別致雅靜,細雨撒在琉璃瓦上, 積落而下, 沿著屋簷一滴一滴滑落,雨珠透著日光掉落在野草花間, 在嬌嫩的花瓣上蓄起晶瑩剔透的水珠。
窗關得嚴實,剛洗完澡屋裡透著濕氣, 她不由走到窗旁將窗推開, 斜風細雨迎面吹來, 臉頰一下被細雨打濕。
外間傳來兩下輕叩門扉聲,清潤的聲音在屋外響起,“白白,洗好了嗎?”
白骨看著外頭被屋簷上的水滴打的搖搖晃晃的野草花,神情有些恍惚。
秦質已然換了被雨水浸濕的發冠,烏發也已然擦幹,以白玉發簪束起,白袍著身,領口袖邊鑲繡暗紅色繁複紋路,襯得容色眉眼越漸惑心,氣度溫文儒雅,長身玉立站在簷下極為惹眼。
他垂眼屋外靜立片刻,見沒人回應便伸手推開門,往裡頭緩步走去,一眼便看見站在窗旁的人,烏發浸濕,腰細腿長,素白的衣裳著身莫名顯出一絲柔弱,一顆顆晶瑩的水珠順著發梢滴滴滑落在地,白色衣衫遮掩下露出一截細白的腳腕,連鞋子也未穿,赤腳站在地上。
秦質隨手取過擱在一旁的淨布,走到白骨身後,伸手微微一攏發,力道極為輕柔,“再看什麼?”
白骨沒說話,想轉過頭去又見他在給自己擦拭頭發,便微微垂著頭一聲不吭,像只沒得到想要的東西的犬兒,很是低落不開心。
秦質見狀手微微一頓,又拿起布替眼前人擦拭頭發。
屋裡靜得只聽到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顯得很是安靜,像是沒有人在一般。
白骨靜靜站著,等著他將頭發擦幹淨,那手勢極為溫柔,像是在輕輕撫摸她的腦袋,一下一下似在安撫著,頭發漸漸被擦得半幹,再也不像剛頭那樣濕漉漉的披在身上,惹得衣衫漸濕黏在身上極不舒服。
秦質將她的頭發擦拭幹後,便微微探身看來,見她臉頰上沾染了許多細密的雨珠,不由伸手輕輕擦拭,那指腹極為細致,擦拭之間又似在摩挲,手指慢慢落在眉眼處,輕輕摩挲上她的眼皮。
她不由閉上眼,讓他擦得方便些。
秦質看著微微迎起的小臉,目光落在眉間的硃砂痣上,一寸寸往下移去,視線極為溫和,溫和之中卻又帶著些許不易察覺的危險意味,讓人瞧在眼裡頗有幾分膽戰心驚。
白骨覺他指腹一直停留在眼皮上擦拭,氣息也漸漸染來,好像靠得極近,只隔一紙的距離,她警惕一起,莫名覺得那視線落在面上,一寸一寸掃過,沒有放過任何一處。
她忽然有些不舒服,正欲微微往後退,便見他松開了手。
她睜開眼便見他眉眼帶著淺笑,神情自然坦蕩,語調溫和寵溺如和幼弟說話一般,“下雨了,站在這會著涼的,去裡頭坐著罷。”
白骨見沒什麼奇怪,便微微點了點頭。
秦質便拉過她的手,輕輕握在手裡,領著她進裡屋。
白骨才坐在床榻上,秦質便在她面前蹲下身,伸手握住她的腳,那掌心些許溫熱,可和白骨冰塊一般的腳相比卻是燙人的。
白骨的腳被他溫熱的手掌一握,莫名心口一緊,不由自主想要往回收。
卻不防秦質抓著她的腳不放,見她使勁不由抬眼磊磊落落地看向她,眼裡似有幾分不解她為何躲避。
白骨看著他的手默然不語。
秦質才開口解釋道:“你的腳太冰了,一時半會熱不起來,我給你捂一捂就好了,免得著了涼。”
這話間的關切和溫柔叫白骨微微一頓,她一直孤身一人,如同一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一般活著,即便受傷流血也是躲在角落自己舔拭,從來沒有體會過長兄般的關愛,一時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秦質見沒再反抗,手掌便握著手中的玉足輕輕揉按,觸手滿是細膩肌膚。
他不由微微垂眼,視線落在手中的腳背上,白得發光,是那種終日不見陽光的白,蒼白得毫無血色卻莫名很好看,像細細雕刻而出的玉蓮,很是小巧精緻,還不及他的手掌大,腳趾頭更是圓潤可愛,捏上去軟嫩嫩的。
他像是找到了合心意的玩具,手指不著痕跡逗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