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回到暗廠便勤勤懇懇埋頭種菜, 又花了一整日挑選個頭壯的,好不容易才挑出一筐揹著往京都去, 個中可謂極其花心思,這一回兒去和先前沒什麼差別, 隻手裡多了一份拜帖,是她拿著薄紙按著伺玉寫的,一筆一劃臨摹而來,裡頭其實半個字也不識,寫的時候跟畫符一般枯燥乏味。
伺玉說拜訪大戶人家最好不要三更半夜去,且還要先遞了拜帖排隊,等約了上門時日再去拜訪才是對的。
白骨記得仔細,一到京都便先去送拜帖,免得排隊的時間太久, 白菜爛掉。
白骨抱著大白菜,背了一筐精挑細選的慢悠悠走到府門前, 看著府前一排人直勾勾地看著這處。
她不由一默, 低頭看了眼手裡的大白菜,上頭的蝴蝶結也沒有鬆掉呀, 他們為何這般看著?
那門前看守一瞧, 那白衣公子真的又來送白菜了,不由便慌了神,這怎得這般不湊巧, 公子等著不來, 這前腳剛走偏生就來了, 也不知這人是不是特意挑了時間的,一時急得直派了好幾個小廝去尋公子。
可這小廝來回跑的時間根本趕不上這人的腳程,一時間皆面色沉重,紛紛想著怎麼把人騙進來府來先。
白骨頓在原地看了他們好幾眼,默了許久,才抱著白菜上前幾步,“秦質今日在家嗎?”
“在的在的,公子你進府歇息片刻,我們家公子很快就回來!”
白骨:“……?”
白骨寡淡著臉站了一陣,拿出了懷裡的拜帖遞了上去,“這是我的拜帖,若是可以,勞煩和你們公子說一聲,盡量讓我插個隊,夏日炎炎白菜等不了太久,越早送成色越好,不然……”她怕是又要快馬加鞭趕回去一趟換。
白骨說到此便止了口,身後傳來衣杉拂動的細微聲響,長街上來往的人極多,這衣擺行走間的細微聲響時有,可這聲音卻很熟悉,她還來得及沒轉身看向身後緩步而來的人,手中的拜帖已經被來人拿了去。
白骨轉身看去,只覺眼前一亮,有些人就是這般無論見多少次,看多少眼,每一次卻還是如初見一般驚豔。
眼前的人穿著比以往越顯莊重貴氣,烏發束著精緻的發冠,藍青色衣杉鑲繡同色繁複華麗花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玉帶束腰,身姿越顯修長,墜著一塊上成白玉佩,裡頭透著一抹神秘的藍青色,細看之下似水微微流動,極為好看,眉眼蘊一色風流,後頭喧鬧的長街一時入眼成畫,勝諸色風景千萬。
他眼睫輕抬,視線悠悠掃來,眉眼染笑,唇瓣輕起,言含揶揄,“白白,你可叫我等了好生久。”
白骨抱著白菜不知該說什麼,便只好看著他的玉佩一聲不吭。
秦質看著眼前抱著的白菜一臉呆愣愣的犬兒,不由眉眼一彎,眼眸含笑,皙白修長的手翻開拜帖看了起來。
帖內字跡細小秀氣略顯稚嫩,如孩童一般的字跡,寫得卻極為認真,就是落筆不太熟練,難免有些歪歪扭扭,參差不齊。
秦質一字一句從頭看到尾,微微稀奇道:“原來白白的字是這樣的?”便白骨看來,便睜著眼睛慢聲贊了一句,“白白的字寫得這般好看,自然要讓你插隊到第一個。”聲音清潤若清泉過松間,落在耳裡便覺舒服心悅。
白骨聞言很開心,雖然面部表情沒太大的變化,但那眼裡的笑意莫名就冒了出來,擋都擋不住。
變化雖然細微,在秦質眼裡就跟小奶犬搖尾巴一般明顯,將手中的拜帖遞給身後的楚複,看向白骨抱著的白菜,溫聲問道:“送給我的禮物?”
白骨抱著白菜點了點頭,有些不自在也不知該看何處,原先是想找他說說話的,可突然發現自己也說不出什麼有意思的話來,想著還是給他送送大白菜簡單一些,一琢磨便又想著回去種菜。
秦質卻已然伸手接過她手中的大白菜,拿著手中看了看,視線落在中間綁著的蝴蝶結上,默了許久,還是睜著眼睛誇贊道:“謝謝白白,我很喜歡。”
楚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