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複生足以證明邱蟬子獻得是假蠱, 模樣雖與帝王蠱相似, 可卻只是尋常蠱蟲,苗疆一帶隨處可見, 花點銀子就能買到。
可惜邱蟬子太過慎重,不敢妄動帝王蠱, 反倒入了計。
白骨若是一次全揭倒還好, 可她偏偏似不知情般透出。
邱蟬子以假蠱欺瞞廠公在先,又將操控死人的蠱術隱瞞, 打壓鬼宗一派,肆下召集蠱者,加之先前那自稱九千歲的傳言,其心何其可誅,廠公如何不起殺意?
雖沒有當即殺了邱蟬子,可那重罰打壓好幾月, 再想起來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蠱宗下頭多得是蠢蠢欲動的手, 稍有不慎就能拉下來。
廠公心重, 蠱宗打壓,鬼宗卻未討了好,明面許了白骨許多,讓她好生養傷歇息, 實則讓她暫離權利重心, 船壓兩頭才不會翻。
白骨閑了一兩日便去毒宗找伺玉, 卻碰見了抱著蜥蜴散步的簡臻, 見得白骨直沒好氣,“下回來罷,現下進度你是趕不上了,我比你多學了好幾個詞兒……”
白骨全當耳旁風刮過,默了會兒問道:“你要是有個兄長,你會送他什麼?”
簡臻話卡一半,扯開嗓子大笑,“喲,這是天下下紅雨呀,你還有哥哥?哪門子的哥哥願意收你這樣的弟弟,也不怕倒了血黴?”
白骨看向他懷中蜥蜴,眼神非常淡。
小西看了眼白骨,忙將腦袋鑽進簡臻懷裡縮起來,這個眼神簡直就是它的惡夢,當初這個人拉著它的舌頭甩著玩!
簡臻見他又看著小西,默了一刻,突然轉了話頭一本正經開口,“送什麼禮物還不簡單,看他送往日送你什麼唄。”
白骨想了下,收不少東西,可她現下滿腦子都是蘑菇,便回道:“蘑菇,送了我好多蘑菇。”
簡臻:“……”
這特麼也叫禮物,林子裡頭一抓一大把,這混賬怕不是被什麼癟三窮鬼騙了去罷?不過這顯然不是他的事,這混賬玩意兒就是被騙去賣了也值不了幾個錢。
他隨意琢磨了番便道:“既然送你的是蘑菇,那你便不能回些金銀首飾錢財之類的,一個送不好你在人面前就俗了,你便送送和他差不離的,他送你蘑菇,你便送他大白菜,一來一往公平得很。”
白骨一時如醍醐灌頂,看向小西的眼神登時就不一樣了,當即便研究起了種大白菜,生生磨了兩個月才得了菜,忙拿著秦質給的家中住址一路問去了京都,別說還真給她找著了。
暗廠中人出沒皆習慣在月黑風高之時,是以白骨到了大半夜才抱著大白菜上門拜訪。
她站在秦府面前看了許久,有些沒想到他家竟這般大,早猜到是名門世家的子弟,可現下看見卻還是愣住了,她的石洞在暗廠裡算數一數二了,但這般一比簡直就是螞蟻洞。
白骨站在空蕩蕩的街上蕭瑟了許久,抬手理了理發,上前一步卻連臺階還未踏上便門前看守攔住。
天還未亮透,一眾丫鬟端著洗漱用具一路往屋裡走,一身姿細條如柳葉,姿色頗佳的大丫鬟走在前頭。
屋裡雅緻大氣,入眼瀟灑雅緻的書卷氣,北牆上掛一大副落雨山河圖,落筆風流自成一派,通副為畫卻無落款,越顯名家氣魄,東面屏風鑲繡雪松柏,再步裡間映入眼簾一襲孔雀青藍帳幔垂地,隱約可見床榻罕見木質上巧奪天工的雕刻之工。
大丫鬟拂夏上前一步,輕聲喚道:“公子。”
帳幔內的人淡應一聲,聽聲極為清醒,似早已醒來又似一夜未眠,片刻間榻內人起身。
拂夏忙輕抬柔荑撩開帳幔,裡頭的人素白裡衣,烏發披散身後,眉眼清潤,金相玉質。
拂夏不敢多看,卻又移不開視線,公子幾年在外遊學不曾歸家,如今好不容易回來,年少便已顯露的風流灑脫的氣韻越蘊成熟溫潤,叫人如何捨得不去看。
正愣神間,秦質已然起身離了床榻淨面,拂夏餘光只能瞥見素白衣角,行走間越顯兩腿修長,她忙垂眼去理床榻,觸手錦被滿是餘溫,若有似無的藥香淡來。
拂夏不禁又想到夫人已屬意讓她服侍公子,莫名視線便落在了床榻上,莫名面紅耳赤,心如鼓跳。
本她早該服侍公子房中事,奈何公子離家太過年少,又幾年不曾歸來,這房中之事便一再擱置,如今夫人已然同意,也不過這幾日就能成事,現下一定要多討公子喜歡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