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秦質每日給她梳頭理毛後, 白骨的手就跟斷了一樣, 幾乎就再沒自己打理過頭發。
秦質往日連自己的頭發都讓旁人梳理, 這在林中便也罷了,出了林子自然不可能再親自替她梳頭,聞言一句未接, 只伸手拎住犬兒的衣領往屋外一提, “褚行。”
褚行耳力過人, 至身於嘈雜的堂中也能聽見,聞言忙飛快到了房門口,見這般情形一時有些愣住。
白骨有些不明所以, 只覺秦質提著她的衣領很不舒服, 直不開心地扭動起來。
秦質提著扭動的犬兒往褚行面前一遞, “替他將發束好。”
這話剛落,褚行還未反應過來,白骨瞪圓了眼,滿目不敢置信。
褚行見白骨這幅孩童表情越發愣住,只覺眼睛花了一般,愣了半晌才伸手去提。
白骨看著伸來的手,眉間立刻折出兇巴巴的痕跡, 猛地抬腳踹向褚行的□□, 那角度可歹毒了, 全沒有表相這般軟綿綿。
褚行下身一陣巨痛, 差點尖叫出聲, 捂著□□疼得差點沒站住腳, 一時殺人的心都有了,怒目瞪去卻只換來這豎子兇巴巴的敵視。
褚行心中跌宕起伏可又懼於此人的武力,一時眼冒淚花看向自家公子,滿腔哽咽悲泣,“公子~~~”
秦質:“……”
秦質眉間一斂,拎著犬兒轉向自己。
白骨一見秦質,極兇的眉毛馬上彎成了一道橋,小臉滿是無辜,圓乎乎的眼兒撲閃撲閃,彷彿覺得這樣極好玩一般,沖著秦質軟軟“呀~”了一聲,那乖巧聽話的模樣完全看不出剛頭踹人要害的是她。
秦質默看了半晌,只得讓褚行退下,自己拎著犬兒進了屋,親自給他梳發理毛,才又領去大堂吃飯。
客棧大堂裡坐了滿滿當當的人,白骨速度快搶了個好位置,便坐在凳子上看著對桌的菜垂涎欲滴。
秦質緩步而來,一坐下便向店家點了很多肉食。
二人梳洗一番皆容光煥發,即便安安靜靜坐在人群之中也能一眼看見。
何不歡剛進大堂,一眼就瞧見了秦質,美目一轉顯出幾分靈動,隨後便帶著洛卿徑直往他們那處而去。
秦質正端看犬兒那慢慢滴下的晶瑩口水,又想起他往日那個做派,看到自己現下這個丟面模樣只怕會直接掐死了了事,想著便不由眉眼一展輕輕笑起。
眉眼清俊的翩翩公子,端坐堂中已然壓得旁路男人行同草芥,這般眉眼彎起,眼含春風般笑起著實叫人心顫。
何不歡步子微微一頓,片刻間又起步走去,這般明豔動人,眉眼間摻雜女兒家少見的大方爽朗,身後又跟著完全不同風格的美人,一個火熱明媚如紅寶石,一個皎潔溫婉如暖香玉,早早落在堂中人的眼裡,捨不得移開目光。
何不歡走近幾步在秦質一旁坐下,眉眼滿是明媚俏皮的笑意,“秦公子,常言道相請不如偶遇,不如現下就請我們吃一頓飯,當做那救命之恩還了罷。”
秦質聞言一笑,有禮有節道了句,“一命之恩如何能這般隨意,這頓飯便當我們相識之緣,二位想吃什麼,盡管點便是。”
“好啊,這可是你說的,我們可要好生吃上一頓。”何不歡越發神采飛揚,當即便揮手叫了小二來。
洛卿這才在秦質對面坐下,大家閨秀般恬靜溫婉,坐姿端莊有禮,叫人不由側目。
秦質視線轉去端看一眼,碰極佳人眉眼便溫和一笑,微一頷首才轉而看向別處,不會太過親近而顯唐突,也沒有太過冷漠而顯無禮。
洛卿眸中微有怔忪,大堂之中極為嘈雜,她卻什麼都沒聽到,連何不歡點菜的聲音都傳不到她耳裡。
心緒不寧間,忽聽秦質對她說了句,“怎麼了?”她心中驀然一緊,抬眸看去,才發現他對著一旁的白衣痴兒講話。
“我想吃那個。”白骨伸出細白的小指頭虛點著對桌那人正啃著的豬肘子,眼巴巴也想去啃一口。
秦質握著白骨的細胳膊,連他指得那處方向都未看,“已經給你點了。”
白骨會乖乖聽話才有鬼,直皺起小眉頭看向秦質,“不要你的,要那個人嘴裡那隻。”
這般一鬧惹得眾人皆看向這處,一眼就瞧出了白骨的不對勁,一時鄙夷不恥有之,可憐同情亦有之。
何不歡、洛卿離得近,看著這痴傻模樣越覺可憐。
秦質拉著她不放,力氣又大得更鉗子一般,只讓白骨覺著自己被只霸道的螃蟹夾住一般,想揍卻又怕傷著了寶貝寵物,一時只能睜著圓乎乎的眼兒看著,待那人啃完了肘子,便一臉委屈不開心地耷拉著毛茸茸的腦袋。
秦質等對桌的肘子啃完才慢條斯理地松開手 ,惹得白骨又抬起頭,只拿濕漉漉的眼兒幽幽怨怨地瞅了他一眼。
秦質權作視而不見。
白骨不由又垂下腦袋,看向桌前那漸漸幹掉的口水。
何不歡見無人講話,便開口起了話頭,“我從中原京都來的,不知公子是從中原何處而來,又是為何來大漠這般荒蕪之地?”
秦質聞言似帶幾分輕訝,說一半留一半,又將話頭拋了回去,“不想我們還是同一處而來,只不知兩位姑娘接下來要去往何處?”
洛卿見秦質連她一道問了,想開口說話又不知該說什麼,索性便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