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蟬子覺得稀奇,拿了幾只花環觀望一陣便隨手捏碎了去。
早間被白骨嚇著的少女,眉眼帶笑遞上了花環,小嘴說著吉利話,“恩公,花環贈人行千裡,圈圈圓圓總團圓。”
白骨看著她手中的花環,上頭的花嬌嫩鮮豔,眼眸微斂,“我不需要團圓。”
冰冷的語氣連帶話裡的意思讓原本和煦的空氣都凝塞上幾分。
少女一時愣住,她從來沒有見過連吉利話都不要的人,是不需要嗎?
一旁突然伸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衣袖上的清雅花紋越顯皙白修長,那人接過了少女手中的花環,清潤的聲音似浸水中,“他和你頑笑的。”
年少天真說什麼便信什麼,少女聞言彎起了眉眼,沖著他們甜甜一笑便一溜煙跑了。
白骨抬眸望起,眼前的人眉眼含著些許溫暖笑意,她不自覺避開了眼,而他越過她將手中的花環掛在包袱上,鼻尖傳花兒的清新香味,清潤溫和的聲音落在耳旁,“白兄似乎習慣把一切都往外推,連帶那些好的也不會要。”
白骨聞言細長的眼睫微微一顫,眼眸一暗,突然轉身半點情面也不留地往前行去。
剛剛掛上的花環輕輕落在地上,嬌嫩的花瓣掉落幾片,站著的人俯身拾起花環,指尖撫過搖搖欲墜的野草花,惑人眉目染上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這一路來,白骨再沒有與秦質說過話,誰也不會願意和一個窺探己心的人多做接觸,餘下的路她不是閉目打坐,就是悶聲啃幹糧,在一行人中最為沉默寡言,便是一路少了她也未必有人發現。
秦質心思縝密,又善與人交往,誰和他都能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就連邱蟬子這樣不好相與的人都能終日與他和顏悅色。
在外城時,每個人都收到了秦質準備的禮物,送得皆是合人心意的東西,連她這個透明一般的存在也收到一柄白玉梳。
楚複端著盒子送到房門前,她卻連房門都沒開就拒了,拿人手短,吃人嘴軟這句話她還是學過的,再中意這梳子也不會伸手拿。
可她即便沒有拿那柄白玉梳,也或多或少受到了影響,秦質行事作風確實無可挑剔,就一路往外域,衣食住行,地方風情,該想到的不該想到的全都顧及到,無一不周到備至。
不過在域外邊城住了兩日,他就搭上了一支去大漠的駱駝商隊。
在大漠中駱駝和水比什麼都重要,多一個人就會多一分不能活著走出沙漠的危機,而他不過用了半日功夫就讓人帶上了他們一行七人。
一行人跟著經驗豐富的商隊在一望無際大漠中行了幾日,確確實實少繞了許多彎路,她便是不曾放鬆半點戒心,也不得不覺得這只花瓶很有用。
不過便是這樣想,面上也不會表現出一絲一毫來,白骨依舊不言不語,彷彿只是隊伍中多帶的一隻提線木偶。
無邊無垠的大漠根本沒有方向,撲面而來的黃沙迷了眼,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染黃沙,商隊行了一陣才停下稍作休頓。
沙漠上層層熱浪襲來,白骨只覺連自己的發尾都被燙捲了,直面色陰沉地用手梳理自己的毛。
眼前突然遞來一柄白玉梳,玉身剔透似浸水中,如染寒氣,重重疊疊縈繞著,在酷熱的大漠風沙中平添清涼滋味,修長皙白的手指託著玉梳,兩者皆似精心描繪,如切如磋,如琢如磨,細細察看也找不出半點瑕疵。
白骨視線順著玉梳移到了眼前人面上,一路苦行,這人還是行止有度,衣冠端正不亂,如遊山水間般悠然自得。
“實在理不平便用著試試罷,大漠中沒水滋潤浸洗,自然會幹燥雜亂。”
白骨看了眼他玉簪束發,烏發垂落,一點燙卷的毛躁都沒有,心頭突然有些不爽利。
她面無表情拿過他手中的玉梳,寒玉至冰,忽覺指尖如觸極細微的寒意,分不清在骨頭上,還是在皮肉裡。
她伸手微微一按,寒意轉眼消散,才拿著玉梳一縷縷梳著,這玉梳對白骨這樣精緻的人來說,顯然是個寶貝,不過隨意一梳,發絲就慢慢平順柔滑,還依稀恢複了光澤。
白骨默了一默,看著手中的玉梳好一陣,終是沒抵住誘惑順手收進了自己的衣杉裡,閉目打坐調息,全當眼前的人不存在。
秦質淡看一瞬,片刻後面上笑意未散,慢悠悠起身回了自己那處歇息。
作者有話要說: 秦質:“要梳子嗎?”
白骨:“要要要!”
秦質:“拿了我的東西就要給我生小崽子。”
白骨:“……你要幾只?”
秦質:“很多。”
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