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州白府。
朔州與京昭相鄰,三面環山,一面闊對洪江,是個人傑地靈的好地方。楚譽記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曾與父王去過一次朔州,他記得那裡的桂花糕特別好吃,而且江面的豪船之上還有舞姬獻舞,特別是在清風徐徐之季,景色很是別緻。
朔州隸屬後梁第二大都城,街巷繁榮,商賈齊聚,不論哪一行商人,只要有足夠的機遇都能夠在朔州闖下一番自己的天下。那裡從不缺少手握黃金的富人,反倒是無論街頭巷尾,都很難看見乞討者,就算曾是乞討者,也一定能夠在朔州找到自己的歸宿。
朔州的各大氏族,都在朝廷有關係人脈,他們不僅與皇帝做生意,還將貨物運到疆土之外,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能夠看見朔商的身影。
然而楚譽口中的白家,就是朔州數一數二的富賈大戶。
傳聞白家祖先原本是以打鐵為生,但其先祖將其生平所學繪著成一本曠世奇學,世代流傳下來之後,白家的家業就變得越來越大,從一開始一個簡單的鐵匠瓦房,逐步擴充套件成了一座座豪門宅院,著實令人驚歎。
白家以鑄造兵器而聞名於天下,除了皇帝和各位皇子的私人佩劍需要找專門的人士加以鑄造之外,後梁軍隊所有的弓箭,刀槍,盾牌等等皆是出自白家之手,白家工藝極其精巧,做出來的武器結實鋒利,陛下曾說天下除了白家,再無任何一個商賈之族能夠同時將如此多的兵器做的嚴絲合縫。
陛下還因此,特地賞賜了白家一塊牌匾名號。
“朔州白府。”
此名號一出,白家瞬間登上了朔州商鋪的至尊之位,除了皇宮,後梁其他的世家大族也都來同白家做生意,拉攏關係,白家也漸漸的結交了很多朝廷的人脈。
白家老爺名為白文盛,從商幾十年,八面圓通,從不與人有過節,他膝下只有一子,名為白致昇,坊間流傳他對此子十分疼愛,甚至不久後就準備隱退,然後將白家所有家產都交付於他唯一的兒子白致昇手上,可是白致昇從小便不通商賈之事,學術不精,也無心朝政,榮華富貴讓他迷了眼,整天不務正業,只沉迷於花街柳巷。
為了治理這個不成器的兒子,白文盛也想了諸多辦法,不僅為他娶妻希望他能夠顧家一些,還託人替他在朔州謀了個一官半職,可誰知白致昇成親第二日便又去了青樓之地,還帶回來了一個女子,說要納她為妾,當場就將白文盛氣暈了過去。
“這個不成器的東西,要是我,寧願不要這個兒子,也不會要他敗壞了我家的名聲!”
聽楚譽講到這裡之後,我莫名的生氣,雖說我之前也總是不聽阿爹的話,可我最起碼也還有一份上進之心,而這個白致昇,簡直就是爛泥扶不上牆,呆瓜一個。
楚譽見我的反應,不過輕笑了一聲之後,又在我期待的眼神下繼續說道。
從商之人,非奸即詐。
坊間對於白文盛的風評較好,但其實他這麼多年,也並不是每場交易都實實在在,問心無愧。
在機緣巧合之下,他認識了袁丞相,畢竟他是與朝廷做生意,所以當他遇到了袁丞相這把保命鎖之後,自然是緊緊拉住不捨得放開。
袁丞相此人就更不用多說,非但目中無人,而且奸詐至極。
他們二人結識之後,便合起夥來做手腳,一步一步抬高了商價不說,還私自在京昭,朔州等地置辦賭場酒樓,再加上朝廷撥下來的兵器款,他們二人每年都能從中大撈一筆。
有了眾多錢財之後,不見得他們去救濟貧苦,修築廟宇,反而是更肆虐的同外郊做生意,既然是做生意,那麼一定就要承受風險,商場如戰場,為了保命,白文盛還在私下召集了一批殺手,並給他們特製了白家專屬的兵器弓箭,這麼些年光是殺人的買賣,他也做的數不勝數了。
可是當你站得越高,路就會越來越不穩,風也會越來越狂,那麼人自然就會摔得越慘。
袁丞相是如此,白家,當然也就逃不過。
前些日子審查辦對袁家進行了深入勘察,發現了袁丞相不僅與太子謀權篡位,還在私下擁有多處商鋪田產,經仔細的一番查探過後,白家也就自然而然被朝廷扒了出來。
陛下大怒,當即讓魏詢派兵前往朔州,將白府重重包圍,還卸了白家的牌匾,收了其下所有資產商鋪,並且下旨白家所有人此生都不得再入商路,白文盛當晚就病發猝死,當初聞名天下的白家,如今,也已經處於風雨飄搖之中。
“怪不得這幾日沒見到魏詢,我還以為他回了西北,原來還是乖乖的去替陛下辦事了。”
我本來還想著哪日有空,請魏詢和馨樂一起來府上喝一杯酒的,這下看來,還不知道要等到何時了。
“回來那日,父皇留魏詢在殿內密談了許久,想必二人的心結如今都已經解開,魏詢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著急走了。”
楚譽說時,還一直撫著手中的那把長箭,不過指尖滑到了箭鋒之處,便驟然停下。
若是再近一分,一定會見血。
“你說這支箭是朔州白家的,那也就說明,劫走羨予的人是白家的人,我明白如今白家落寞了,所以急需錢財,但是陛下只是阻了他們的商路,並沒有斷他們的生路,從何處不好重新取得錢財,那麼又何必特地從朔州到京昭來將羨予拐走,以此威脅我們?他們已經犯了大錯,又為何還敢來招惹我們譽王府?難道他們就不怕這一次,徹底引火上身,然後自斷生路麼?”
我只是不明白,能讓他們如此大費周章,甚至冒著滅門的風險而來的目的,真真只是區區五百兩黃金麼?
楚譽蹙著眉,將手中的箭豎起,此時那羽尾“白”字,在我們的眼前更加的清晰。
“雖說白致昇愚不可及,不學無術,但也絕不會傻到自己來送死,他一定是有所把握,也早就想好了計謀,但是不論他是什麼目的,明日,我一定會要他現形。”
此時楚譽手上那處紅腫,依舊沒有消退。
而屋子裡羨予的那件外衣,也被風吹得更涼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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