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星星很亮,月光撲灑在森林當中,顯得格外的靜謐。
可能是因為今日趕路都比較累,再加上寅時本就是人睡的最昏沉的時候,所以四下都特別的寂靜,我走出營帳的時候,只看見較遠的地方有幾個巡兵拿著刀槍在不停走動,不過他們巡視的是外界異象,所以幾乎注意不到在黑暗當中的我。
我緩緩的邁著步子,尋著林中通往西邊的小路,地上的雜草踩上去有一種鬆軟的感覺,就像回到了羌勒的大草原。
都說這裡奇異野獸蟲子極多,我生怕突然之間冒出個蛇蠍來,所以步步警惕,側身握著我的彎刀。
我不敢點火,就是害怕被人發現,但是越走向林子深處,月光就會被遮的越嚴實,所以漸漸地,我都快看不清前路了,只能用腳尖仔細的探索著,一步又一步邁的很小很小。
我心底真真的把楚譽罵了個透,約在什麼地方不好,非要約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林子裡,萬一要是真有個什麼野物,如此漆黑,我什麼都看不見,不就只能任由它撲過來將我吃的連骨頭渣子都不剩麼。
我突然後悔了,後悔來送死。
我一把抽出了腰間的彎刀,然後不停的在四周揮動著,就怕萬一有個什麼藤蔓或者巨樹擋了我的去路,要是一下子撞上了,準會撞的雙眼冒星。
“這個楚譽,會不會挑地方,這林子漆黑麻烏什麼都看不見,我真是有病才出來見他。”
我嘴裡忍不住的嘀咕著,可能也是覺得自己這樣說說話,會給自己壯壯膽。
我在黑暗中翻了無數個白眼,嘴裡的嘀咕也一直不停,小心翼翼的往前走著,徹底把自己陷入了無盡的黑暗當中。
就在我不滿的情緒達到極點的時候,我的手突然被什麼東西握住,我心底一驚,剛想掙扎叫喊,卻被人捂住了口鼻,隨即一個拉力,我就這樣順著腳踏入了一片草叢裡,然後一個釀鏘,被那人緊緊的抱在了懷中。
他身上的氣味我很熟悉,他冰冷的手我也很熟悉。
我的頭被他用手按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跳動的心跳聲,一陣又一陣,在耳邊十分的清晰,我突然感覺自己全身發燙,不停的在他懷裡吸著氣。
隨後,我能感覺他冷冷的側臉輕輕擦過了我火熱的臉頰,然後他的唇角微微的觸碰著我的耳垂。
“嗯?怎麼不罵了?”
楚譽這般溫柔的語氣,讓我開始分不清我的心跳和他的心跳。
他撥出的熱氣鑽入我的脖子裡,酥麻了我的全身。
他就這樣緊緊的抱著我,能讓我清楚的聞到他身上清香的氣味,能讓我感覺他的呼吸就在我的耳邊,彷彿回到了後梁的時候,那些溫暖的日子。
可是現在,不是在後梁。
現在,他也不是從前的那個譽王了。
他的身上,也沒有腰帶和青玉,他甚至說以前的他已經死了。
想罷,我用盡全身的力氣想要掙脫,我用力的用拳頭低著他的胸口,然後不停的掙扎,可是他依舊緊緊的擁住我,不願意放手。
情急之下,我竟然沒有多想,就那樣的揮起了我的彎刀,然後落下時,正正的刺在了楚譽的左肩處。
我一怔。
他竟然沒有躲開。
刀尖之處就那樣正正的插入他的血肉,然後鮮血溢位了他的傷口,我能在這黑暗中感受的十分清晰。
此時,他還是沒有放開我。
我趕緊拔出了我的彎刀,這一次,我沒有把它握緊,而是隨著它落在了草叢裡。
“你為什麼不躲?”
我抬頭,尋找著他的眼睛,我好像能全部的看清他的臉,那個在我的夢裡每次都出現的臉。
我的手一直附在他的傷口處,他流淌出來的熱血劃過我手指的縫隙,一滴一滴的落在草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