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夏亦瑤走後,我就一直坐在那裡,沒有神情的看著茶杯中的茶水,看著它由熱氣騰騰逐漸變成了平靜冰涼。
我不知不覺從腰間拿出了我經常握著入睡的玉佩,不知為何它經常溫熱的,如今卻也變得冰冷了好些,我反覆觀看了好久,確定了剛才在夏亦瑤腰間看到的那枚玉佩,同我的材質,花紋,成色相比,沒有任何不同,就是我給楚譽的那枚,完全錯不了。
可是我此下倒還是不願意移眼,就瞅著那枚我看了千百遍摸了千百遍的玉佩,就這樣傻傻的盯著,好像打心底裡就硬是想看出與她的那枚有什麼差別之處,可是我端詳的再細,結果還是同我第一眼看到就認出來一般的沒有任何出入。
我不明白為何楚譽會將玉佩給她,為何又這般信任她讓她來同我說話,而且為何她明知到了我的身份卻還毫不隱喻的同我說了那句,與楚譽交情不淺的話語。
難不成真如她所說,從前的楚譽已經死了麼?
我此時才發覺,我的整個人都麻在了冷凳之上,無法動彈,就好似被抽了魂魄,放了血脈一般。
我知道他不過是想讓我走,想讓我遠離夏氏不要為了他淌這趟渾水,但是也不至於讓人說這樣的話來氣我,他從前根本不忍傷我分毫,見不得我不快,可是數月不見對我便能如此狠心了嗎?
還是說他已經對這西北留情,甚至對那夏統領留情。
可是我記得清,他昨夜說我琴棋書畫樣樣不精,跟任何一個世家女子都毫無可比之處,但是那個夏亦瑤,不過也是一個只會拳腳刀劍的無情女子,竟就被他瞧中了嗎?
唯落了一滴淚,被我擦的乾淨。
但我也明白,我不能不分青紅皂白就在這裡一番瞎想,我知道無數的端倪就是因為誤會重重得來的,事到如今,他與我都深陷泥潭,所說的話我亦不能全然推斷真假,若是他當真變了心又已然不在意我,那又為何冒險找人大費周章的送我回去?
他就是想保我的命,我也明白。
可是我這心裡,還是如針扎一般揪扯的難受,怕是從前聽他的美言聽多了,如今突變的冷言冷語就讓我有些受不得了。
可我斷然是不會走的,好不容易進了夏氏,若我就這樣走了,楚譽就這樣死在了夏宮,他這些話的真假,倒真沒有個對證了。
到了如今地步,若我打了退堂鼓,我自己會一輩子看不起自己,西北如今表面風平浪靜實則百姓的悲苦我全部都看在眼裡,既然如今我也作為後梁之子,那我不但要救楚譽,我也要試著救救這西北蒼生,我最見不得這樣的疾情,哪怕我在這夏宮命不久矣,但是能為這西北百姓做一點助力之事,那也不枉此遭了。
楚譽到底要做什麼,那夏亦瑤又要做什麼,我自然是不曉,但是我自己要做什麼,我倒是明確的很了。
我終還是收起了玉佩,一口喝了茶杯中的冷茶,然後起了身,今日外面倒還有些陽光,出去走走散散心氣,總要好些。
可是我才踏步沒有出門,便聽的屋外腳步匆匆。
丫鬟在門口不敢推門,只能言傳。
“阿錦姑娘,您的兩位兄長已到了,現在可見麼?”
聽言我倒立刻散了心中怨氣,連忙開門,只見丫鬟聲身後站著兩個一身錦裝的翩翩公子,我倒差點沒有認出來。
我立刻掩了無數的心事,然後會心一笑。
這心底,突然就沒有那麼孤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