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後,我隨著這位便宜大哥,一路北上,前往遼國上京。原來,韓丞相只是來南京例行巡視,我也來不及和阿裡揮手作別。
車馬轆轆,北風漸緊,十幾日後,森林樹木越來越少,漸漸露出大片的草原和荒野,我猜測來到了內蒙古。北地的風沙撲面撩人,有時不得不扯起圍巾,遮住口鼻。
一路上,便宜大哥都對我關懷備至,噓寒問暖。
我每次提出,也許我不是她妹妹,他總是溫柔地勸道,“不要緊,你不把我當大哥也沒關系,你總需要人照顧吧。等到你尋得一門好親事,大哥再把你風光地嫁了,要不然我死也沒面目見爹孃了。”
我無言以對,對這種妹控,還有什麼辦法,只好聽之任之了。
上京臨潢府,位於廣袤的草原之中,四周圍有矮矮的城牆,城裡既有契丹人的穹廬帳篷,又有漢式的宮殿樓臺,中央被一條白音戈洛河,東西貫穿,北為皇城,供皇室貴族居住,南為漢城,是平民百姓的裡街坊市。
皇宮名為天贊宮,金碧輝煌,巍峨廣大,其南設有國子監和孔子廟,東南有節義寺,西北有安國寺,可以說儒與佛並舉,遼與漢相安。
丞相府邸位於皇宮東面,佔地頗廣,小榭樓閣,亭池苑樹,一應俱全,分佈得也雅緻,可見主人的匠心獨運。
我被安排在了一處寒梅苑,也不知是不是大哥,一早就擬好的名字。苑裡有一方清池,數株曲梅,此時不是寒冬,枝葉鬱郁蔥蔥,正北是一所三楹的木骨青瓦房,寬敞明亮,通通糊了素紗擋風。
我在這裡住了下來,突然又恢複到了養豬的狀態。
那一日下午,我去大哥住的有鄰苑,找他說話。
我曾經問過他,“為什麼苑名這般拗口?”
他一派高深道,“子曰:德不孤,必有鄰。不過小梅來了,我才是真的不孤單了。”
像我這般一貫鐵石心腸的人,當下都被他感動了,不過不超過三秒。
我決定要當他的好妹妹,反正我一直搞不清,自己是魂穿還是身穿,唯一可以證明來處的睡袍,又不在身邊,而且我細細想來,當時楊家人說我“襤褸”來著,這令我不寒而慄,難道我的感知,在那時出了問題?
此時的院落,格外的靜悄悄,遠遠望去,藤蔓交錯的葡萄架下,大哥正背身而立。我輕輕地跑了過去,一拍他的肩頭,打算嚇嚇他。
我不知道,大哥有沒有被嚇到,不過他的對面,竟然還站了一位美女姐姐,卻被我唬住了,俏臉一變,鳳目一轉,凜然生威。
韓大哥這才轉過身,意外道,“小梅,你怎麼來了?”
美女姐姐著繡襖紫裙,頭戴雪氈帽,辮垂明珠珞,看到大哥對我如此親近,臉色更加陰沉,她不經意地朝後,打了個手勢,幾十步外的簇簇草叢,有些微的擺動。
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覺得美女姐姐,不簡單啊不簡單。
大哥還渾然不覺,皺眉道,“你怎麼不披件狐裘,就跑出來了?上京天氣陰寒,稍不注意,就要生病了。”說完就把身上的白裘解下,披在了我身上。
這時,美女姐姐的目光,簡直要把我射個窟窿,外加生吞活剝,她淡淡道,“哦,德讓,你怎麼沒和我說,家裡住進了這麼一位,標緻的美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