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我在,沒事,睡吧。”
“恩。”
“陸霄,你在聽嗎?”
“我在。”
“謝謝你。”
塗桑側躺著,手機就放在枕頭邊,她睡不著的時候就跟他說說話,過了一會兒,塗桑再沒說話了,陸霄輕聲的喚了一聲她的名字,那邊沒有任何回答,這才掛掉了電話。
鬧鐘把塗桑從睡夢中鬧醒,通話記錄顯示陸霄昨晚很晚才睡,塗桑下床洗漱好,記起來自己說過要給他打電話,想了想還是作罷,他昨天被她鬧了一宿,肯定沒睡好。
塗桑去醫院之前先回了一趟家,她也沒什麼要拿的,只是突然想回去看看,好像求心安一樣。
紀雲仍舊在廚房裡忙活,看到她回來開心的不得了,張羅著就要留她在家吃午飯,塗桑去看完塗蕊還要去做心理諮詢,來不及吃飯,只好拒絕。
關於塗蕊的病情,塗桑從紀雲那裡知道了只言片語,好像不是很樂觀,季沅最近都住在醫院裡好多天沒回家了,紀雲說完又疑惑塗桑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塗桑只好岔開話題避而不答。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的事情,不管你有沒有做好準備,它都發生了,沒有早一步也沒有晚一步,恰巧你感應到了,它成真了。
週末的醫院格外擁擠,住院部的大樓裡來來往往各色各樣的人,悲歡離合,人生百態。
塗桑去到塗蕊的病房門口,猶豫著準備敲門,前臺的小護士看見她,沖她打招呼,“房間裡沒有人哦。”
說話的人是個陌生的面孔,塗桑愣了一下,收回手,禮貌的問她:“請問你知道她轉去哪裡了嗎?”
“稍等,我幫你查一下。”小護士查了下記錄,語氣有點猶豫,“這個房間的病人現在正在搶救中。”
“能告訴我發生了什麼嗎?”塗桑的心裡一瞬間如五雷轟頂,涼了個透。
小護士面帶歉意的安撫她,“不好意思,這些是病人的隱私,我們不能告訴你。”
小護士眼見著塗桑如同丟了心神的木偶一般走開了,塗桑機械般的進了電梯,隨著人流下了樓,在門口遇到了哭的脫了形的季沅,季沅一看到塗桑,發了瘋的沖過來拽著她的胳膊往電梯裡走。
季沅原本是要過來收拾一下塗蕊的衣物,沒想到就遇見了塗桑,她怎麼還有臉來?塗蕊現在生死未蔔,她卻一點兒事情都沒有,頓時急火攻心。
塗桑也不掙紮,任由她拖著走,完全失去了意識一般,季沅拽著塗桑到了頂樓,嫌惡的丟開她的手,塗桑沒站穩,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
天臺上風很大,風呼呼的灌進眼睛裡,像抹了酒一樣火辣辣的疼,塗桑搖晃著站起來,一張臉慘白。
“阿姨,塗蕊她怎麼了?”
“你閉嘴,別叫我阿姨!”季沅的眼神如同淬了毒的刀,走過來重新拽著塗桑的手腕把她帶到了天臺邊上,捏著塗桑的脖子壓著她往下看。
跟夢裡的情景一模一樣,樓下的景物都看不大清晰了,塗桑的眼淚大滴大滴的往下掉。
“她怎麼了?她的腿惡化了,治不好了,所以她跳樓了啊,沒死成你是不是特別失望?你看仔細了,她昨晚就是從這裡跳下去的,要不是那塊石棉板,她今天就不是躺在手術臺上,而是直接躺在太平間了!”
“塗桑,我女兒的一輩子都讓你毀了,臉也破了,腿也折了,你怎麼就能一點兒事兒沒有的站在這裡?你說說,你該怎麼向她賠罪呢?”
季沅的話如同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的劃在塗桑的心上,那些想要忘記的事情一件一件的又重新記了起來,塗桑腦子裡的那根弦突然的就斷了,她拼命的想要好好活著,為什麼就這麼難呢。
母親因為生她落了病根兒,沒幾年就去世了,如果沒有她的話,塗伯秋和季沅的家說不定會很幸福,塗蕊也不會出事。
她答應過陸霄要好好活著,她都記得的,但是,好難啊。
塗桑使出全身的力氣推開季沅,季沅沒想到她會反抗她,被推著踉蹌好幾步才站穩,塗桑是真的累了,累到她都沒打算繼續跟季沅糾纏下去了,她只想結束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