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假裡塗伯秋回了一趟g市, 把塗桑奶奶接到了雲城,雲城冬天氣候幹冷, 老人家初來乍到還有點不適應, 塗桑陪著她在別墅裡緩了好幾天。
老人家從g市帶了好些菜過來,放小火爐上一燉, 咕嚕咕嚕的往外冒著香氣, 塗桑最喜歡在冬天的早晨窩在奶奶的懷裡,看她細細的切了凍菜, 放進冒著熱氣的小砂鍋裡, 清晨的記憶裡帶了水汽,微微泛著甜。
季沅每天都去醫院, 非要塗伯秋陪著去,每天早早的就出了門,傍晚才回來,塗伯秋難得有一天可以在家陪陪塗桑跟老太太。
不過季沅到底是怕老太太的, 自從塗伯秋把老人家從老家接了過來, 季沅明顯收斂了許多, 在家裡肉眼可見的安分了。
塗家的家業是塗家老爺子和老太太兩人從無到有一手扶持起來的, 老爺子去世的早,塗伯秋羽翼還未豐滿之前整個家業都是她在操持著,這樣的人怎麼會沒有手段,季沅進家門的時候就在老太太這裡得了教訓。
老人家不喜歡季沅倒不是因為別的, 她也不計較季沅離過婚還帶著一個女兒, 她在商海裡沉浮了那麼多年, 見過許多的人,心懷鬼胎的,純善的,見的人多了就什麼都能看得出來了。
季沅那時候才初初二十多歲,眼裡的那份計較跟野心才是讓她擔心的,奈何塗伯秋喜歡她,母子情分擺在這裡,她也不好做那個惡人,季沅自己倒也明白,跟她承諾不會再生。
塗桑覺得奇怪,她聽說過許多關於奶奶的故事,卻怎麼也無法把故事裡那個手段狠厲的人與面前笑吟吟跟她說話的人重疊到一起。
奶奶從來沒跟她講過以前的事情,塗桑膽子小,小學的時候有一回被學校裡的男生捉弄了,跑回家一邊掉眼淚一邊嫌棄自己為什麼這麼沒用,她記得奶奶握著她的手笑吟吟道:“你還小呢,咱們塗家的人沒有誰是孬的,我們桑桑的堅韌總有一天會讓別人看到的。”
那時候她還不懂堅韌是什麼,只覺得奶奶的手特別溫暖,眼神卻格外的陌生,那個眼神讓她記了好些年。
老太太來了以後,家裡總算有了點過年的氣氛,紀雲忙前忙後的張羅年貨,塗桑每天跟在紀雲和老太太屁股後頭,像個甩不掉的小尾巴。
年前夏路駸打來過一次電話,塗桑隔著電話都能聽出來她的雀躍,夏路駸跟著家人去了北歐過年,聽說林深一家也去了,兩家因為孩子的原因關系一直都很好,今年夏路駸她母上突發奇想提議去北歐看極光,兩家家長一拍即合。
夏路駸說到林深的時候語氣猶猶豫豫的,塗桑聽到電話那頭林深叫了夏路駸一聲,夏路駸雖然還想聊,但還是哼哼唧唧的乖乖掛了電話,
塗桑歪著腦袋想,林深可真是不容易,終於把夏路駸這個遲鈍的家夥給拿下了。
然後塗桑就在想呀,為什麼陸霄還不給自己打電話呢,她心裡的那點兒期待不顧內心的羞怯發了瘋似的往外冒,像雨後的春筍一般紛紛冒出頭。
塗桑還是好久之前收到過他的一條簡訊,說是跟著爸媽回老家了,塗桑的手機每天都放在身邊,睡覺都不忘記,奶奶還笑她是不是被什麼東西把她的魂給勾走了,但自從那條簡訊以後塗桑就再沒收到陸霄的任何音信。
陸霄要是知道小姑娘這麼惦記他的話估計尾巴都能翹上天了。
大年三十這天晚上,因為塗蕊的情況還沒達到出院的條件,不能回家,塗伯秋在家吃了團年飯,就跟季沅一起去了醫院,塗桑心裡雖然也有點失落,但好在還有奶奶陪著她。
節日總是能讓人多多少少體會到一些儀式感,紀雲在廚房裡忙活,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塗桑側躺在沙發上,枕著奶奶的腿看春晚,老人家一下一下輕輕撥弄著孫女兒的頭發,眉眼裡的疼愛滿的快要溢位來。
壁櫥裡的火劈裡啪啦的燒著,過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了,中間紀雲又去添了一次柴,房間裡暖烘烘的,烤的塗桑昏昏欲睡。
紀雲去添柴那會兒路嘉懿給塗桑發了個簡訊過來,祝她新年快樂,後面跟了一個大大的笑臉,塗桑回了簡訊又躺回去,嘴巴會說謊,可是心不會,心裡的那一丁點兒失望在提醒著她,她期待的是另外一個人。
陸霄打電話過來的時候塗桑看了眼時間,時針剛好指向八點。
塗桑看著手機螢幕上的那個名字,就像小狐貍終於找到了它的玫瑰,驀地彎了眼角。
“喂?”
“在做什麼呢?”陸霄好多天沒聽到她的聲音了,不自覺的勾了勾嘴角。
塗桑眉眼彎彎的回答他,“看電視呀。”
塗桑說話的調子軟軟的,陸霄心裡莫名跟吃了糖一樣甜,“哦?什麼事情讓你這麼高興?”
小姑娘支吾了兩聲,不肯說,陸霄也不接話,好整以暇的等著她,半晌,聽到她氣呼呼的哼唧了一句:“你不說話我掛了啊。”
呵,又害羞了,陸霄品著她言語裡的羞惱,驀地眯了眯眼睛,笑的像只狐貍,“恩?讓我猜猜,是因為我嗎?”
“才不是。”塗桑臉上一熱,不爭氣的紅了臉,趕緊否認。
“哦?”陸霄低低的笑了一聲,聲音又沉又撩,“可是我是啊,所以你有沒有想我?”
沒預料到他的直白,塗桑的手緊緊握著手機,一張臉紅的像煮熟的蝦米,手指不自覺的去握外套下擺,說不清心裡是歡喜還是害羞。
知道她不會答話,陸霄輕笑了下,他這個寒假過得一點兒都不輕松,今年陸凜答應跟陳聘回孃家過年,上一次回去還是兩人剛結婚那會兒,所以陳聘心裡是牟足了勁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