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看起來，不像是很高興的樣子。”本該是非常令人高興的事才對，更何況他這個為了國家願意犧牲奉獻一切的人，更應該高興才是，可他卻沒有表露出高興的神情，反而是憂心忡忡的模樣。
周其沉重地嘆息一聲：“只不過那一次我們也損失慘重，小小過後直接倒下了，病毒又在她體內擴散了，事發前她本該去美國進行治療的，那個治療計劃準備了差不多很長的時間，如果沒有那一次她硬挺著去單挑七個人而是去進行治療的話，成功率相當高，或許她還能再活十年，一次駭客攻擊事件，就讓她付出了十年的壽命，而且她本意也不想擠進駭客排行榜的，卻無奈因為那一場轟動的對決被自動排了進去。”狠狠地震懾了駭客結果卻是令人皆大歡喜，不知道的人都在歡呼雀躍覺得大快人心，可他們這些知情者看著病床上昏迷不醒的人卻沒有一個人高興得起來，心中除了沉痛之外只有更沉重。
聽到病毒的事黎沐又是替汲言心痛一番：“老天爺也不站在她那一邊，真是應了那句天妒英才的話了，我們雖然付出了相當慘痛的代價，卻也讓那些駭客不敢再輕易進犯我們國家的防火牆了。”
這便是所謂的有失有得了，只不過失去的令他們都有些難以接受，因為站在他們的立場上，並不覺得這個結果是成正比的，付出的可是一個人十年的壽命啊，對普通人來說或許只是付出了十年的壽命是值得的，可對汲言來說，卻是她的生命，她的生命，就那樣被奪去了，還回天無力。
“確實是如此，各國都知道我們國家有一個技術過硬的高手，不敢輕易再招惹冒犯，可同時地，小小也隨之曝光了，不少人都知道她在計算機上有著厲害的技術，都把她列為了眼中釘，擔心她會妨礙到他們的路，就開始盤算著想要把她除掉了。我們得到了很多，卻也失去了很多。”站在國家的角度，有她就像是得到了能夠抗禦勁敵攻擊力又十分強勁的武器，是令人非常高興的，可站在他們的角度，只覺得痛心，那十年，就是在剝奪掉她的生命，再多那十年，說不定就能研製出解藥解掉她身上的病毒了，就算解不掉，她也可以多活十年，還可以做很多很多事，可以享受人生在世的美好，卻在一夕之間，破滅得不復存在了。
“沒想到因為病毒，會讓她遭遇了這麼多的不公，這些年來，她過得一定很不開心吧。”黎沐不需要詢問就十分肯定了，那個小丫頭身上的成熟穩重和歷經滄桑，她能感受到，也能感受到她的認命以及微微掙扎。
“嗯，她從未有過公平的待遇，上面利用她身份的特殊，不顧她的感受做了很多傷害她的事，而我也阻止不了，在國家面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可以犧牲的，我是秉承著這個理念的，雖然我不同意，可我也做不了主，更沒有反對的權利，所以我只能將對她的傷害降到最低。她也特別懂事，特別理解我們，知道我們很難護得住她，也知道自己的價值作用，願意以自己為由，達到所有人想達到的目的。”提起汲言，周其的心情很沉重複雜，因為他沒能保護好她，對她的愧疚實在太多了，也對不起為部隊國家奉獻犧牲了半輩子的汲老太爺，他也真心地將汲言當做摯友，汲言對他們以誠相待，而他們卻仗著她的善良肆意傷害她，讓他很多時候覺得抬不起頭無顏面對她，他愧對她的，真的太多了。
“你們怎麼能夠這麼冷漠？還是人嗎？她身體裡被強行注入病毒已經夠不幸了，還為了不造成國家群眾的不安混亂能穩定國之根本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你們卻拿她的善良那麼對待她，她只是一個女人而已啊。”黎沐忍不住地指責他，不是不講理，也不是不知道他的處境權利，只是知道一個女人被那麼對待利用發揮其最大的價值無法冷靜，那是個人，不是一件物品，還是自己的朋友，她怎麼可能會忍得了不為她打抱不平？如果她可以做得到的話，那她就太沒有良心了，就枉費了汲言幾年來對她的幫助照顧了。
“從她體內被注入病毒的那一刻開始，汲言就不是汲言了，她屬於國家，不屬於任何人，這一點儘管我們都不願意承認，卻無法否認，因為這是她無法掙脫的命運，並不是我們不願意就能夠逃避得了的。”周其面無表情語氣冷漠地說。
黎沐不敢相信：“你怎麼能這麼冷漠？那可是汲言啊，她是你的夥伴，至交好友，更是你的外甥媳婦，你怎麼能……”她氣得已經說不出話了。
周其微微側身，看向窗外。
靜謐的夜晚昏暗的光亮，就連月亮也被雲遮住了大半。
他淡淡地說：“沐兒，有些事我無力改變，只能接受。”
當年郗一南的犧牲，他改變不了；汲言中病毒，他也改變不了；當初黎家東窗事發，他還是改變不了；如今黎家遭受的指責謾罵，他依舊無法改變；同樣的，汲言因為病毒而被徹底改變顛覆的人生，他從始至終都無法改變。
這些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面前，顯得他猶如廢物一般。
黎沐因為他顯露出這無能為力意志消沉的一面而震驚，曾幾何時，她都未曾見過他有如此的一面，他是多麼驕傲的天之驕子，失敗頹廢這樣的字眼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他身上的，可她現在卻在夜深人靜之時看到了。
那樣真實，那樣脆弱，那樣地無力，讓她怎麼再忍心責怪他？
冷靜下來才能好好想想，剛剛自己的指責，他難道就不難受嗎？她只是從他口中聽到了，可他確實親眼目睹親身經歷甚至是親自執行的那個人，她認為他冷漠無動於衷對汲言殘忍，可誰又能懂他的難受煎熬？
他不能背叛國家，更不能為了一個人去損害瓦解國家，他只能顧大局地選擇犧牲汲言，然後在所有人的皆大歡喜中在深夜暗自神傷，心底對汲言深深的歉意也無法說出口，因為已經發生的事於事無補，道歉也顯得太過虛偽，汲言都接受了他作為長輩除了接受也只能接受。
“周其。”
聽到她叫周其回過神轉身，看到她張著那隻能隨意移動的手。
黎沐溫柔嫻靜地看著他，此刻除了給他安慰她也給不了其他的了，他需要的，除了安慰應該也沒有其他的了，因為那些已經發生的事無法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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