襲夭朝雲牙奔去的步子一頓,雲牙身後竟然有一抹玄色衣袍迎風飛揚。
姜夔的到來,是襲夭同雲牙始料未及的。
此番天有異象,姜夔只不過存了同襲夭女子見一面的心思、佐證一個事實,一個他心裡早就明瞭的事實。天有異象是妖鬼子現世的徵象,這並不是妖神如今十分關心的事,所以妖神並未出離墩薨山。姜夔同妖神早有約定,以鳳凰心頭之血換一枚冰珠,如今仙聖重傷,機會千載難逢。
雲牙問他,“冥君,你來了。”
淡然的語氣裡聽不出多少情緒。
姜夔為雲牙的話唇角一牽,一黑一藍的眸子裡閃爍著刺骨的冰涼,“仙聖,對不住了,你的心頭之血,本君要定了。”姜夔從來不曾打算隱瞞自己的來意。
“姜夔,住手!”襲夭驚喚一聲,飛身掠至。
姜夔即刻施訣將襲夭困頓,面對那一張震驚三界妖豔無比的容顏,姜夔未曾猶豫半分,化出利爪,從背後貫穿雲牙的胸膛。
直到見到襲夭的一刻,姜夔才終於清楚地知道,他愛的人是淳襄,並不是妖鬼子的魂魄。
雲牙的心髒在姜夔的手心跳躍,卻在此刻,姜夔有一霎的遲疑:仙聖的心頭之血只餘一滴,若是連此一滴也取走,只怕是要羽化去了。
仙聖修為高深,就連妖神也要聯通他來取這一滴血,若非自願,那一滴心頭之血,三界之內還沒誰有那個本事取得出……仙聖,你為了襲夭女子,已付出至此了麼。
姜夔正思忖間,雲牙清冷的聲音又落入他的耳朵,“姜夔,還不動手麼?你在等什麼?”
姜夔為自己的婦人之仁冷哼一聲,終於加重了手間的力道。
畢竟是四尾琉璃鳳的心髒,有仙法加護,硬要取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夔施訣加重一分,雲牙的痛處便更深重幾分。雲牙的臉容上易疼出了層層細汗,曾經風淡雲輕的表情早已找尋不見,可他的唇角,依然能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雲牙看向襲夭的表情,一如青燈下的菩提,清寂又溫暖。
“襲夭,沒事的,只是一滴血而已。”他的聲音如同煙火散盡,帶著些淡淡味道。
一滴血而已,雲牙把自己的生命輕描淡寫而過,可是,襲夭怎能不懂,他這個鳳凰啊,當真是個傻鳳凰!
襲夭眸子裡有冰藍色的火焰一閃而末,隨即不知哪裡來的力氣,竟能輕易地將姜夔方才設下的禁制沖破。
旋即襲夭的身體爆發出絢爛的水色光芒,宛若蛟龍一般騰躍而起,一個掠身,已從姜夔的身側翻出一掌,姜夔亦翻出一掌相抵,隨即從二人的掌風之間迸發出一陣耀目的光環。沖天而起的光華,將怒江河岸兩旁對映得一片通明。
便在二人對峙之時,姜夔的左眼倏然跳痛起來,就仿如他眼中的那一抹冰藍色要從他的眼珠子裡跳脫出來一般。
竟是襲夭女子在召喚姜夔眼中的情魄!
姜夔心下覺得不妙,若是連襲夭女子三分之二情魄也失去了,那麼即便是得到冰珠也變得毫無意義了。
淳襄本是因襲夭情魄轉生的人,離了襲夭情魄,淳襄本不可能活。
念及此,姜夔對於取心頭血一事,就此作罷。隨即,化作一團瑩白耀目的氣流消散在這寂寂夜色裡。
月色無垠,一抹純白落在湖藍色的懷抱,煞是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