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巨響落下。
黑暗裡只見一抹比閃電更快的白影掠過,那一團電流竟是砸了個空!
即便是這樣,仍是把足下這座山脈砸出了一個可怕的深坑!甚至連整個怒江地界都狠狠震了幾震!
襲夭恨恨,玄然又舉起一道閃電,對準了那白影急速閃離的地方,“雲牙,你讓開!”
雲牙扶著蓋昶一邊閃,一邊勸:“襲夭,莫要沖動,傷了他你會後悔的。”
空中無數個白影急速風過,襲夭一時間難以定位。
“雲牙,你若再護著他,我便連你一同傷了!”
蓋昶心中一緊,問雲牙:“襲夭何以如此恨我?”
雲牙有些氣息微喘,“襲夭情魄不全”。剩下半句落在心底:她曾經有多愛你,如今就有多恨你。
隔了會兒,雲牙仙力消耗,身形終是漸漸慢下來。蓋昶也許是怕連累雲牙,也許是因為心裡對襲夭深深的愧疚,蓋昶倏然從雲牙身側掙離,身形直直定在一處,“襲夭,你既恨我如斯,一條殘命,你便拿去吧。”
為襲夭所恨,蓋昶已是生不如死。若能死在襲夭手裡,對蓋昶來說,也算是一種成全。
所以,蓋昶闔了眼,欣然赴死。
“既然如此,我便成全你!”說罷,襲夭手間那一道閃電迅然朝蓋昶砸去。
卻在某個瞬間,蓋昶的身體被人生生推開,那個落在閃電底下的白衣男子,施訣將閃電抵擋的表情頗為痛苦。
他的語氣裡微帶責怨,“混賬,你是要襲夭痛苦一輩子麼!”
蓋昶為他的話一怔,是啊,自己太過自私了,襲夭如今只是情魄不全,若是哪一天全了,便會因傷了自己,而陷入無盡的痛苦。
蓋昶尚還在愣怔間,便又聞一個頗為催促的聲音落在耳邊,“還不快走。”
蓋昶深深望了襲夭一眼,再是不捨,也終於化作一團紅影,潸然離去。
襲夭又朝那一團遁逃的紅影砸了數下,直到全然看不見那一抹紅影,才終於作罷。
襲夭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才為遠間一個輕咳得聲音回神。
那個立在不遠處的男子,朝她輕輕一笑,那笑容依舊似春風微漾,只是那一襲白衣,已然在這一場戰鬥中失去了純白顏色。
他為了她,將心頭之血交付鬼厲,而她卻差點傷了他……
襲夭抿著唇,為那個始終無怨無悔的男子斂下眸子,瞳孔裡的森然氣息一霎散盡,眼中倏然間氤氳出一團熱氣,低低吟了句:“笨蛋雲牙。”
天邊的烏雲為雲牙嘴角的春風吹散,清亮的月華才終於灑落大地,潺潺的水聲從遠間奔流而來,怒江之水才終於傾瀉而下。
青蔥大地又美好如初。
只是那被閃電砸出的巨大深坑,再不能完好。
襲夭蓮步輕移,朝雲牙走去,心裡止不住地在問:雲牙,值得麼?
雲牙,身為仙界首尊,本有四萬三千年修為,因明音施行過魂於體的禁術,修為大減,又因襲夭交付心頭之血,元氣大傷。上古四靈之中,如今就屬他的法力最末。
這世上有些事,本不能追究值得不值得。
雲牙忍住胸中不適,為那一個朝他走來的湖藍身形,嘴角的彼岸花開得無比燦爛。他想要飛身過去迎接,想要將那飄然而來的人兒擁在懷,卻奈何周身不知何時被施行禁制,竟難以挪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