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天瑤自稱老身,自然是要顯擺自個兒年歲大,見多識廣,然而這老身二字聽在初陽姑姑耳朵裡就有些紮耳了。
初陽姑姑含笑嗔怪,“天瑤姑娘年紀輕輕,自稱老身委實不叫話。”
淳襄白了天瑤一眼,挽了初陽姑姑的胳膊,道,“姑姑別同她計較”,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跟初陽姑姑使了個眼色。沒說出的下半句是,“這人腦子不大靈光。”
初陽姑姑信以為真,瞧了瞧天瑤那般狼吞虎嚥的吃相,惋惜嘆了口氣,流露出同情的神色,見一盤點心見了底,又喚來綠蕪,“再去備一盤點心來。”又看了看天瑤,遂改口,“多備幾盤。”
綠蕪辦事也是利索,不多時便將點心備齊。
天瑤看了看美食,一張臉笑得十分憨厚。
初陽姑姑也是心善,時不時還同天瑤遞去一碗茶水,生怕她吃得過急噎著了,偶爾還同她拍拍背,勸導,“慢點吃。”
初陽姑姑沒料到天瑤這個人吃東西這般沒有節制,直接從午時吃到了傍晚,綠蕪一個人上上下下來回跑,這使得綠蕪累壞了一雙腿。
初陽姑姑大病未愈,陪不了天瑤這般久坐,只叮囑天瑤,“小心傷著胃”,便回一樓歇著了。
淳襄見二樓已無旁人,眼珠一轉,消遣道,“欸!姜煜你來了!”
天瑤一聽姜煜的名字,立馬放下咬剩的半塊糕點,忙理了理衣裙,轉過身,將嘴裡的食糜強行嚥下。
眼神朝門口處尋了幾遍,“哪兒呢?人在哪兒呢?”
淳襄此刻卻走到桌邊坐下,閑閑呷了口蜜茶,“姜煜沒來。我不過是擔心你將譚府吃窮,想個轍子叫你打住罷了。”
天瑤撇撇嘴,“襄襄真是小氣,不過是吃你幾口飯,便心疼了。”也不知想起了什麼,眸色一沉,“興許再過幾日,即便是你求我吃我也不一定吃得下了。”
淳襄為天瑤的話感到不解,以天瑤這般食量,又怎會有見了美食晾著不吃的道理?思來想去,這定然是天瑤裝可憐的說辭。
既是這樣,淳襄便不予理會。天瑤嘴巴饞得難過,便一直同淳襄磨嘴皮子,吵著嚷著大叫淳襄虐待她。淳襄秉持兩個字原則——不理,便由著她鬧。
只是沒料到,姜煜真的來了。同以往一樣,他走的不是正門。
他來時神情稍顯凝重,淳襄知道定然是出了什麼大事。姜煜將將出現,天瑤立馬就消停了,以最快的速度蹦噠到姜煜身側,臉皮略厚又有些自作多情地問,“煜~,你是來找我的麼?”
只見姜煜嘴角扯了扯,又聽他回答,“是,我是專程來找你的。”
姜煜說這話時語氣平平,卻叫天瑤心裡樂開了花。
天瑤正沉浸在歡喜裡,卻被姜煜澆了一瓢冷水,“只是專程來找你的怕不只我一個。我勸你還是盡快離開益州為妙。”
“為什麼?”天瑤問,心裡想怎麼才見到人就要趕她走哇?
“天有異象,雌雞化雄,突起抗風,白蟒墜梁。”姜煜列舉今日他出城時所見異象,一字一句說得天瑤心頭咯噔一響,不理會天瑤神色變化,姜煜繼續道,“更奇的是,益州大雨,青城絕脈竟是晴空萬裡,天師洞裡竟升起十丈黑煙。”
天瑤下意識後退兩步,眼中升起一些複雜的情愫,自顧自地呢喃,“他來了……是該走了。”
天瑤化出一個極為複雜的手勢,飛快地在空中結印,只見一道金芒淩空閃過,閃耀得叫人睜不開眼,帶淳襄再睜開眼時,天瑤已然沒了蹤影。
方才天瑤站立的位置,竟有一簇發絲飄落,銀色的發絲,再也沒了血華。
天瑤,怎麼會有白發?
“誰來了?”淳襄問。
姜煜望著那簇白發若有所思,低吟著一個令三界妖魔都聞風喪膽的名號,“妖神。”